在闭眼之前,洪欣隐隐地听到了一段美妙的音乐,如天赖之声般遥不可及,却又象门铃一般实在可辨。紧接着,几声轰鸣之后,洪欣看见了死神的脚。
四只脚,两名死神。
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呢?洪欣觉得好笑,自己根本不值得死神如此兴师动众。
也不知眼睛闭了有多久,洪欣的意识有些恢复了,她看到了许多小鬼,穿着白衣,将自己放在一口棺材中,正在努力的搬运着,那死神便站在旁边,有一个美丽而成熟的女人闪过,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死神的身畔被一轮黑暗的光映罩着,诡异而又亲切。
美丽而成熟的死神并没有尾随而行,洪欣依旧僵卧在棺材中,被一群白衣的小鬼推着向前走。
红色的引魂灯在头顶被点亮,幽幽地好象刑场上的火把一般,间隔有着一定的距离,所以便形成了红黑交措的局面,更有一分鬼气让人难以忘怀。
这是通向审判的道路,洪欣想着侧过头向两边看过去,孤魂野鬼,甚至有些拥挤,见到自己的棺材被推了过来,他们本来是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却也知趣地立即让开了道路,只是那些泛着红色与灰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洪欣,显得异常贪婪,仿佛是面对一道美味的人肉盛宴。
死亡的滋味并不好受,洪欣现在切实地感受到了恐惧,如果死亡只是一个瞬间,那么所有人都可以忍受,但它偏偏是一个过程,经历在这个过程中,随处都是可怕的景象!
据说死过一次的人都会格外地珍惜生命,也许就是这濒死的遭遇让他们对死亡产生了恐惧。
死亡,本来就是应该被敬畏的,许多凡夫俗子们竟然会蔑视它,无知者无畏大抵也就是这个道理。
洪欣感到了痛苦与恐惧,但她相信这个过程不会长久,很快一切都会过去的,身上的血已经冷了,并且开始凝固了,整个身体的每个关节也都变得僵硬了起来,四面和上下的棺木将她固定住,分毫也动弹不得。
前方,腥红的大门,一道匾额高悬,龙飞凤舞地书写着“阎罗殿”三个字。
终于到地方了,洪欣的心慢慢地平静了下来,记忆也随之消逝。
接到通知以后,医生立即穿好手术服来到了手术室,一名女护士为他戴着手套,而另一名护士则拿着一个文件夹:“病人是大约二十多岁的女性,深度昏迷,心跳已经开始衰竭,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初步探明的原因是服用过量安眠药,一氧化碳中毒以及割腕造成失血过多引起。”
医生愣了一下,无奈地摇了摇头,仿佛是自言自语:“现在的年轻人为什么会这么恨自己呢?”
女护士露出了无辜的表情,这个问题是谁也无法解答的,她只好接着说道:“另外,据出诊的医生说,病人极有可能已经怀有五周至七周的身孕,手术前需要进一步检查。”
此时,洪欣已经被几名护工推进了急救间,医生迅速地拿起挂在移动病床上的出诊单扫了一眼,立即吩咐道:“准备血袋,1000CC,B型!”
一名护士答应着立即走出急诊室,门在她身后关上了,上方的灯亮了起来,“手术中”三个字格外醒目,龙飞凤舞一般。
由于停车耽误了一点时间,高队与小张赶到的时候,手术已经开始了,两个人不便闯入,于是在手术室外来回地踱着步,心中都是忐忑不安。
高队从兜里拿出一根烟来,突然意识到是在医院里,于是闷闷地又将烟放了回去。
小张十分理解地走到高队的身边:“头儿,咱们在这里等着也没用,这手术一时半会儿也完不成,不如到外面去抽一根吧!”
高队的脸色并不好看,他看了看那盏红灯,立即意识到小张的建议对了自己的心思,于是没有丝毫留恋地迈步就向楼梯口走去。
站在医院诊楼的门口,高队点上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每当事情紧急的时候,他总要抽上一根烟,这样不但有利于思考,而且能够让自己放松下来。
小张知道高队的这个习惯,等着他吸了几口后才凑过去安慰道:“放心吧,咱们赶得及时,一定能把人救过来的!”
高队笑了笑,看着年轻的助手:“想不到你鼻子还挺灵,那么点煤气味都让你闻出来了。”
小张不好意思地笑了,伸出手来揉着自己的鼻子:“当初我们宿舍的人都说我是狗鼻子,如果在香港,毕业后一定分到辑毒组。”
“咱们这边不分那些,只要有案子,有人手,轮上谁算谁的!”说这话的时候,高队不由自主地回忆起自己当刑警这些年中所遇到的各种案件。
“多接触一些对我总是有益的。”小张谦虚地说。
高队叹了口气,笑着说道:“可惜啊,我明年就要退休了,估计这个案子就是我接手的最后一件了!”
“以后我再办案的时候也免不了会请高队您给我些建议呢!经验这东西是财富啊!”小张讨好地说道。
“你真的这么想?”高队似有深意地问了一句,未等小张回答,他又笑着转移了话题,语气变得严肃了起来:“你觉得杰哥到底出什么事情?他可是这个案子中关键人物。”
小张想了想,说道:“其实别的不怕,就怕杰哥遭受意外了!”
“意外?”
“说是意外,可能也不是。老板这个人疑心比较重,而且心狠手辣,如果他觉得杰哥已经被盯上,那肯定要对杰哥下手的,这样就可以断了咱们的线。”小张认真地分析道。
高队从怀里又拿出一根烟来,续上,然后摇了摇头,说道:“我觉得可能性不太大,老板虽然疑心重,也手黑,但他也是一个谨慎的人,如果对杰哥有怀疑,三天前那批货就不会派杰哥出了。”
“杰哥这家伙也够滑的,咱们一直盯着他还让他脱钩了,头儿,你觉得会不会是杰哥故意藏了起来,他发现了咱们在跟踪他,所以他决定先不见老板?”小张又做出另一番假设。
高队挠了挠头:“这个都很难说,他既然能够发现跟踪器,说明他反侦查能力还是很强的,这个时候,他完全可以不经过老板同意自己决定任何行动。”
小张的脸红了,颇为歉意地说道:“那个跟踪器我没有安好,才造成现在咱们这么被动的局面,但我不明白了,洪欣为什么要自杀,难道她知道了杰哥的事情后,害怕了?还是想不开了?”
“根据咱们了解的情况,这个女人以前肯定是不知道杰哥的违法行为,但我认为,一个肯与病人私奔的护士绝不会那么胆小的,要说她知道了杰哥的事情就去自杀,我不相信!”高队盯着一个从身前走过的年轻女护士说道。
小张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从现场看,十分整洁,没有搏斗过的痕迹,应该排除他杀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