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红颖以最快地速度收拾出一个并不算大的行李箱来,里面装了一些随身的衣服,她环顾着四周,这家里其实也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当然更没有什么让她无法舍弃的。
原来一个人一旦决定了要走,其实就没有什么值得珍惜留恋的了。人们总喜欢把简单的事情变得很复杂。
翻出一个随身携带的背包,骆红颖从那堆钱中数出二十万放在里面,然后把剩下的钱依旧装进了黑色的皮包内。
临出家门的时候,骆红颖很细心地将水电闸全部关掉,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离开而给邻居们带来什么麻烦。关上门,她拖着行李下了楼,除了那个黑色皮包有些重量以外,其它的行李包竟然出奇的轻。
夜里十点钟的时候,骆红颖的奥拓车已经飞驰在出城的道路上了。
这是一座现代化的城市,夜色中的灯火十分明亮,在繁华地带可以看到路边的行人还未归家,尤其是一对对情侣,走在一起,在霓虹灯的映衬下,一直在说着情话。
虽然根本听不到那些情人在说些什么,但骆红颖无端地想象着这些情侣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暧昧的灯光,甜蜜的情话,接着是醉人的红酒,最后便是坦诚的相见了。
在自己逃离这个城市的时候,有多少人正在享受着爱人的温柔与激情,这个夜,尤其这个现代化的有着迷离灯光的夜,本身就是暖昧与性感的。
不知为什么,骆红颖突然想到了洪欣。
洪欣为什么要选择自杀呢?当一个女人选择自杀的时候,她是在向世人宣告她的软弱,试图用这种方式乞求世人的怜悯?
自杀的女人其实是不值得同情的,骆红颖的观点是这样的,尤其是象洪欣这样的女人,无论是什么原因,都不值得让人同情。
她应该去死,那个高队长真是多事,难道就不能晚点出现在洪欣的面前吗!
夜里的城市交通很顺畅,没有半个小时,骆红颖的车子已经驶离了市区,前面光线已经不是那么奢华了,只有成排的路灯孤零零地坚守着自己的岗位。深夜里进城的货车也开始多了起来,呼啸着撒野般的从奥拓车旁经过,带着风。
胡思乱想着,骆红颖险些被一辆迎面驶来的货车刮到,这令她猛地惊醒了。
一个并不成熟甚至危险而大胆的想法在骆红颖的脑海中慢慢地成形了。
这么做是需要勇气的,但我还怕什么呢,大不了就是一死。
自从知道自己身患绝症以后,骆红颖就觉得可以为所欲为了,大不了就是一死成为她做事的动力。以前的自己就是过于懦弱了。
想到这里,骆红颖猛地转动方向盘,奥拓车几乎原地转了180度,在一辆迎面行驶来的大货车面前挤进了反向的车道,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立即引起了大货车司机的不满,喇叭声在夜色中长鸣。
夜里十一点半的时候,骆红颖的奥拓车停在了医院的地下车库中。警卫并没有过多的盘问,医院是一个陌生人聚积的地方,深夜中也是如此。
骆红颖从车内下来,她仔细地检查了一下车子是否锁好,车窗是否关紧,毕竟在后备箱里放着两百万的巨款。人是钱的奴才,当你没有钱的时候,你可以轻松的什么都不必在意,一旦有了钱,你就必须处处谨慎,时时小心。
在检查车子的时候,她发现车身的底盘有些脏,粘着泥土,这让她有些害怕,傍晚时高队竟然没有注意到,否则如果问及起来,骆红颖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也许只是注意了自己的车子,所以骆红颖并没有发现在旁边停放着的一辆雪铁龙轿车,但即便发现,她也绝对想象不到这辆车对她意味着什么。
离开奥拓车,骆红颖向电梯门口走去,这个电梯直通向住院部。
夜半时分,由于是医院,地下车库里显出一种令人不安的宁静来。各种版本和医院有关的神鬼故事立即充斥着骆红颖的脑海。虽然她已经将生死全然不顾了,但那些故事还是令她感到毛骨悚然。
骆红颖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也许这样做太不明智了,难道只是为了赌气吗?还是报复?是的,她想报复!
走到电梯门口的路很短,骆红颖听到了自己靴子发出的声音,在地下车库里回响着,传出很远却在耳边萦绕着,的确让人感到有些恐怖,以至于站在了电梯门口,她脑子里无端地想象着电梯门打开后的那个瞬间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电梯门口的上方有数字显示,刚才是在五层,那里是护士站也是特护病房的所在。骆红颖不知道洪欣会在哪一个病房,所以五层的护士站是肯定要去的。
数字在变化着,五四三二一,B一,B二,电梯停了下来,灯闪了几下,门终于打开了。
骆红颖真是后悔自己的选择,她几乎吓得差点尖叫起来,半夜里,当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无论是谁都会有种惊悸的感觉,她自然也不会例外。
梯箱中有三个人,两个站着的,一个坐在轮椅上。站着的两个人都身穿白褂,戴着口罩,身材高大的那个人头顶上没有一根头发,在地下车库那昏暗的灯光映射下竟然也反着光,另一个则身材略显矮小,头发很长,一双小眼睛透着狼一般的警惕。这两个人大概是医生,站在轮椅的后面,轮椅上则坐着一个人,因为被一张白色床单完全罩住,所以看不到这个人的脸,只不过是个人形罢了,一动不动。
夜里,突然见到这一幕,骆红颖自然十分害怕,她不禁向后退了一步。长发的小个医生则冲她点了一下头,将轮椅车推出了电梯。
他们出来之后,骆红颖这才侧身走进了电梯,关上门。
电梯缓缓地升了起来,骆红颖怪自己过于大惊小怪了,一颗心本应该放下来,不知为什么却一直悬着,好象有什么事情让她感到不太对劲。
骆红颖努力地回忆着刚才侧身与两名医生以及那辆轮椅走过时的情景。
眼睛!是的,就是眼睛。
那个光头医生的眼神中是充满了惊讶的,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而这双眼睛曾有意无意地暗中窥视过自己,一度让自己感到恶心。
是的,光头的一双眼睛,骆红颖猛地记起来了,那是杰哥的朋友,马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