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孤城见萧连玦慢了下来,这时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当即抄起长剑向萧连玦袭来。
正在和随风纠缠的沂尘注意到这边的一样,当即丢下随风来到萧连玦身边,阴沉着脸看着一脸苍白的楚忘念。
而此时安阳王已经赶到,有了安阳王助阵,原本是赫连孤城占得上风突然落了下风, 他所带领的兵马只剩下几百人。
赫连孤城看着这一切,来到楚忘念身边握紧了她的手。
此时安阳王的人已经将他们包围起来,随风也停止了动手,来到赫连孤城身边,守着他们。
人群中走出一名身穿战甲的中年男子,男子步伐豪爽,走起路来十分健壮。他来到赫连孤城等人面前,一双锐利的眸子扫视了他们一眼,最后看向萧连玦。
即使多年未上过战场,但那一身锐气不减半分,他看着萧连玦,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玦儿,本王很失望。”他又看向即使大敌当前也也就面不改色的赫连孤城,眸中划过一抹深思,而后又是深深的叹息。
“别怕。”赫连孤城紧紧的握着楚忘念的手,抿着唇看着将他们团团包围的军队,手握紧了紧剑。
萧连玦说的没错,他已经是强弓末弩了,方才他错失了最好的机会,若是安阳王没有出现,那么他还有挣扎的可能,而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
雨下的比之前大了许多,淅沥沥的雨水滴落在脸上,顺着脸庞滑落,楚忘念站在他身旁,抓紧了他的手。
“陵王,束手就擒吧。”安阳王也不想再动手,这一场斗争在他看来已经毫无意义,实力悬殊的两方都没有必要再做一场毫无意义的斗争。
“无心,我带你冲出去。”赫连孤城握紧了紧她的手,重新提起剑,一旁的随风亦是同他一般抄起剑动手。
二人动手,其余人也都不客气。他拉着她在人群中厮杀,顾不上谁的血液溅到了谁的身上,顾不上谁的刀剑划伤了谁的肩膀,三个人在混乱中走动,直至无力。
三人身上满是血迹,连雨水都冲刷不干净,分不清到底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
随风身上到处都是伤,他紧紧的跟在赫连孤城身后,为他挡去所有从背后来的偷袭, 他低声怒吼一声,将插在自己身上的剑给拔出来,瞬间鲜血喷洒而出。
他满脸的血迹,为他挡了最后一击剑,然后在人群中倒下身躯。
赫连孤城将楚忘念互在自己怀里,还在人群中厮杀,挣扎。
他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直到自己精疲力尽,持着剑的手都在颤抖,身上的血污雨水也冲不干净。
“舅舅,我要活的。”萧连玦看着还在挣扎的两个人,对一旁冷眼旁观的安阳王道。
安阳王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已经到了声嘶力竭的地步了,赫连孤城把剑插在地上,用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周围是无数剑刃指着他的颈脖。
他看到萧连玦冷冽的笑,他紧紧的将楚忘念抱在怀中,只觉得意识越来越薄弱,最后和她一同倒下。
……
瑞桢二十八年,瑞桢皇帝驾崩,陵王与陵王妃浔阳叛乱,萧世子同安阳王镇压,将其困于长安。以皇室无后人,萧世子称帝,年号崇和。至于陵王陵王妃,帝念及旧情,革去身份,流放千里,至芜城。
————摘自《崇和》
荒无人烟的道路上,一条押送刑犯的队伍行走在路上,大风刮过,尘埃漫天。
这条路同样大漠,人烟稀少,少有人来往,中间一辆马车缓慢地走着。
车里十分简陋,两个人,一条毯子,便度过这外边冰冷的夜晚。
怀中的女子双目紧闭,躺在他怀里,马车晃动了一下,女子微微皱起了眉头,艰难的睁开眼。
“赫连孤城。”她万分虚弱的轻唤了他一声,他紧紧的抱着她,“我在。”
“我是不是……就要死了?”她抬头看着他,只见他眉头紧皱,她抬手抚平他的眉头。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的,不会的。”他手臂紧了紧,抱着她更用力了。感受到他的温暖,她艰难的对他牵了牵嘴角,却无力到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的手……怎么冰?”他摸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想为她取取暖。
她已经连续发高烧三天了,她自己的身体情况她自然是最清楚的。她对他摇摇头,两只手环住他的颈脖,强颜欢笑着,“赫连孤城,说爱我。”
他却不动,他只是紧紧的抱着她,俯下身吻住她的薄唇。他温柔吻她,吻着她的每一处地方,在心中描摹着她的面容,她亦是紧紧的抱着他,尽全力的迎合他,感受着他的气息。
她抱着他的手慢慢的送了下来,她闭着眼,乖乖的躺在他怀里,没了任何动作,他突然停了下来,感觉到她的身子在逐渐的变得冰冷,变得僵硬起来。
“无心,无心。”他轻轻唤了她几声,她却是紧闭双目不应,他紧紧的抱着她,用自己的身体给她取暖,保留着她身体的最后一丝余温。
那一年,冬日的长安最冷。
那一日,长安突然下起了大雪,一天一夜不曾停过。
长安皇宫辉煌的坐落在中心,那个身着龙袍的男子站在楼台上,负手而立,任由白雪落满了头。
他满目疮凉的看着寂静的皇宫,仿佛天地浩大间只剩他一人。
他终是得到了一切,却也失去了一切。
无人能与他并肩,无人再唤他公子。
“传令下去,朕要迎娶前皇后安千颜为后。”
而另一边,抱着她的男子抬头,看着她安详熟睡的面容,感受到她的温度在一点点的流逝,终是接受这一切。
坦然,平静。
没有撕心裂肺,没有伤心欲绝。他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在她耳边轻声道,“无心,我爱你。”
那一夜的雪终是停了,那一夜的大雪,将所有前尘往事都覆盖。
这一场荒唐的叛乱,终是就此结束。
再无人知昔日临安楚家之清流,再无人知昔日瑞桢之乱世,再无人记昔日陵王之叛乱,亦无人知现世崇和之孤寂。
一段过往,一笔青史,记载了那段纷争。
无人念,无人问,无人提及。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