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夏在树荫底下站了好久,直到她看到一个男人垂头丧气的从路口走了回来,他将外套搭在了肩膀上,领带松开,整张脸没有一丁点的生气,看到他以后,乐夏已经难掩那沉重的心,她往后退了退,躲在了大树后面看着顾璟伦,路灯照耀着顾璟伦那阴郁的脸。
这种阴郁让乐夏倍加心痛。
顾璟伦找了乐夏一整个下午,她没有一丁点的音讯,顾璟伦多想当面问清楚,他不在乎那些子公司的归属权,他甚至连现在的总公司都可以交给乐夏来管理,只要乐夏不要离开他,他难过的是,他们相距那么近,他们那么相爱,难道都是乐夏表演出来的吗?
她口口声声说答应结婚,回到新城以后,简直跟变了个人一样,她对顾璟伦的爱恋都是假的?这一点是顾璟伦没办法接受的。
顾璟伦沉重的掏出钥匙,因为心不在焉,那钥匙掉落了两次,终于顾璟伦发怒了,他一拳砸在了墙壁上,将头抵在拳头上迟迟没有去按响门铃,乐夏捂着嘴,她的眼泪瞬间滑落。
顾母听到了门口的动静,她走出来扶着顾璟伦进了客厅,顾璟伦跌跌撞撞的走着,他走过的地方滴答落下几滴鲜血。
在顾母没有出来之前,乐夏的脚步都开始向顾璟伦挪动了,她不由自主的想靠近他,想给他一些安慰,但当她看到顾母走出来的时候,她的脚步又退了回去。
客厅里争吵的声音很大,乐夏隐隐约约听见顾母在说着什么,他们在争吵,是为了乐夏吗?乐夏深深的自责,她的出现给顾家带来了灾难,因为与顾璟伦互为爱慕,这场情爱不被看好,所以他们走向了无尽的深渊。
乐夏一夜无眠,顾璟伦亦是如此,在不同的时空地域,他们都在想着对方,只是,顾璟伦多了一些埋怨和不理解。
这一晚,乐夏在模模糊糊中梦到了她的生父乐秉昌,她觉得很诧异,她的父亲在她的心目中一直处在一个真空的地位,在乐夏小的时候,每次与乐瑶发生争执的时候,梅清如总会过来训斥乐夏,乐夏辩解了无数次她没有错,也没有得到梅清如的一丝怜悯。
那年,她得知梅清如并非她的生母,她突然明白了一切,也终于理解了为什么梅清如总是对乐瑶那么好,看到乐夏就一脸的恨意,甚至跟人说,生下乐夏就恨不得掐死,她恨死了乐夏这个女儿。
然而,乐秉昌他一直躲在梅清如的淫威下不敢出声,一次两次……一直到乐夏成年,他都是那么的懦弱,他到底怕梅清如什么?最终将乐夏逼的走投无路,差点死在了手术台上,乐秉昌也没来看一眼。
乐夏想到此处,又想起自己成功的将“夏氏”要回,难道这个梦是有什么暗示吗?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她要找到乐秉昌,将前尘往事和他算一笔账,她要将乐秉昌带到母亲夏依琳身边跪下忏悔,母亲的一生都被他毁了,这件事该有个了断了。
乐夏多方打听,最后终于找到了乐秉昌的住址,当她站在破旧的出租屋小区门口的时候,她感慨万千,到底是怎么样的失败,才能够将一个公司总裁从豪华且物资充盈的别墅赶到这黑漆漆,脏乱差的出租屋内。
这段时间,乐秉昌想必也得到该有的惩罚了吧!
当乐夏匀速向小区里面走着的时候,她看到对面走来一位年轻的女子,这位姑娘看起来忧愁满面,她撩了撩自己的头发,乐夏终于看清了她的脸,不是别人,正是徐清清。
乐夏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徐清清对她有很多的误解,她在徐清清眼里就是一个杀父仇人,乐夏看着徐清清,快要擦肩而过的时候,徐清清被身边女子强大的气质吸引,她无意中看了一眼身旁,刚好和乐夏的眼神四目相对。
徐清清激动的喊:“乐夏,你怎么来了?”
乐夏很惊讶,徐清清脸上的表情复杂,但是却没有了仇恨,她在惊喜。
“我……你也在这个小区住吗?”乐夏没有当即告诉徐清清她此行的目的,只是试探性的问了问。
“不,我不在这里住!”徐清清猜到了乐夏的目的,她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将乐秉昌死亡的消息告诉乐夏,再有仇恨,毕竟是亲生父亲。
“乐夏,我听乐叔叔说当年的车祸你是被冤枉的,全是乐瑶和梅清如两个人造的孽,我把你想象成了敌人,恨了你那么多年……真是对不起了!”徐清醒拉着乐夏的手,忏悔的地下了头,她眼中含泪,像是刚刚哭过。
“乐叔叔?你是说这些话都是乐秉昌告诉你的?”见徐清清点了点头,乐夏继而又说道:“他会有那么好心?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待会儿要问问他,到底一辈子做了多少龌龊事,心里藏了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
徐清清苦涩的低下了头,乐夏这才看清楚,徐清清的脸色苍白,胳膊上缠着一圈黑纱,她当即觉得身上像被泼冷水了一般。
“这是……徐小姐,我记得你父亲出事以后,你就没有亲人了,怎么……”徐清清拽着乐夏的手,来到了乐秉昌家门口,她深吸了一口气说:“乐夏,你迟早会知道的,做好心理准备吧,我知道,乐叔叔一直在等你!”说完,她推来了乐秉昌家的门。
门被推开后,里面的情景让乐夏睁大了双眼。
哪里还有乐秉昌,只有那桌上的遗照能让乐夏想起她确实有过这么一个父亲,乐夏不能接受,乐秉昌难道死了吗?
这一瞬间,乐夏的天地都在旋转,他还没有去母亲身旁忏悔,还没有亲耳听到乐夏要回“夏氏”这件事,还没有和乐夏彻彻底底的告别,怎么会就这么死了呢?
乐夏身子支撑不住,一口气扑倒在放置乐秉昌骨灰桌子的下面。
“怎么会这样,爸,你怎么就这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