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是醉了,只有极度空虚和孤独的人才会在酒后变成他这般样子。
我给他倒了杯热茶递到了他的手里,他也没有拒绝,低垂的眸子里头满是悲伤,就和一个受了伤的孩子无疑。
“回去休息吧!”我喃喃开口,打算让他的手下扶他回去休息。
他摆手却是不肯,“我没事,你肯定以为我是喝醉了,我告诉你,我真没醉,好的很,浅浅,陪我一下可以吗?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只要你陪我说说话话,可以吗?”
我微愣,他的眼神里闪烁了一下。
“好。”
他露出笑来,笑的很开心。
我安安静静的看着他,也不说话,他一个人说着,说着以前读书的时候,说着当年我们一起走过的路。
见我的表情,他突然停了下来,睁大了眼睛看着我。
“浅浅,你不开心吗?和我来这里你是不是很痛苦?”
他的话中情绪有些高涨,我心头一颤,赶紧摇头,尽可能的勾起笑来。
“没有不开心啊,这里很好,你也很好,只是……你清楚,明浩他不属于这里,宫腾,我可以留在这里陪你,可不可以送明浩回去?他还小,况且他是翌晨……”
“闭嘴,别和我提江翌晨,明浩他不是江翌晨的儿子,他是我的,我和你的儿子,听明白了吗?他是我们的儿子,他必须和我们生活在一起。”
宫腾变得激动起来,眸子瞪大,手舞足蹈的喊着。
“你自己心里很清楚,他不是。”
我咬唇反驳,为什么一定要自欺欺人呢?
宫腾将我紧紧抓住,声音都在颤抖,“浅浅,我说他是,他就是,他是我宫腾的儿子,从今以后,他叫宫浩,我宫腾的儿子。”
“你疯了,哪怕你将他禁锢在这里,给他改名换姓也改变不了他身体里流着的是江家的血脉,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宫腾,清醒一点,忘了心里的怨恨好不好?别让自己这么痛苦了好吗?”
听着我的话,他往后退了一步,身体松软了下来,话语中带着苦涩。
“痛苦?我看上去很痛苦吗?如果能忘,我他,妈的难道不想忘吗?你就是想让我忘了你不是吗?可是我做不到,你看到了,我就是做不到,我恨是来自这里,全在这里。”
他捂着胸口,痛苦的喃喃自语。
他心里的痛源于我,只因当年我的出现,彻底的改变了他的生活。
我缓缓上前,将他轻轻地抱住,他错愕的抬眸,不敢相信的看着我,“浅浅……”
“没事了,都过去,我知道你心里很痛,想哭就哭出来吧,我陪你。”
他低下头靠在我的肩膀上,身体不断的颤抖,却没有发出声音,这种无声的哭泣,显得更痛。
他带我到了海边一处安静的山坡,那里开满了花,景色宜人。
我山坡上修了一座墓碑,看清楚墓碑上的名字,我心里一阵悸动,宫腾他,并非不孝。
他将老太太葬在了这个地方,他还记得老太太生前提过,他希望有一天放下家族的怨恨纷争,找一处安静的地方住下来,每天能够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如今她的心愿也算是实现了。
“我妈在前阵子去世了,走的时候很安详,以前我对他充满了怨恨,如果不是她,或许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但是她真的死了,我心里却很痛,会懊悔,为什么以前的我会那么的无情无义。”
他仰起头看着海那边逐渐落下的夕阳。
“老太太知道了你的一片心,应该很开心吧。”
他回眸看向我。
“那你开心吗?我想重新开始,浅浅,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你和我一起在这里生活,过着无拘无束的日子好吗?”
我没开口,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他激动的心情让我不忍撕开他的伤口。
“你心里还忘不掉江翌晨是不是?浅浅,我会让你也面对现实的,你爱他再深,他也只不过那你当泄欲的工具而已,你对他而言可有可无,如果他真的在乎你们,为什么不来找你?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们来到岛上已经有一个多月,我每天都在期盼,但他终究没来。
我低着头不说话,宫腾扶住我的肩膀让我面对他。
“浅浅,真正对你好的人只有我,忘了他。”
我吃力的摇摇头,胸口很难受,感觉透不过起来。
他有些恼怒,对于我的不识好歹感到愤怒。
他松开手,掏出了手机点了几下扔到了我的手里,“我本不打算让你知道,因为我觉得,他再也不配出现在你的生活里,但是只怪你犯贱,心里惦记着他,看完你就会死心的。”
我拿着手机的手不断颤抖。
手机页面是是一段视频,视频画面中正是江翌晨。
我按下播放,里头的场面很热闹,江翌晨依旧风度翩翩,一声西装看上去俊美又干练。
“这是昨天宴会上拍的,和他在一起的女人我相信就算她化成灰你也认识。”
我苦涩的呵笑一声,化成灰我也认识。
他终究还是和K在一起了,K挽着他的胳膊,笑的那么开心,江翌晨脸上带着笑容,哪怕我和明浩消失了,对他而言没有任何的关系,他的生活继续,人生不会因为我们而改变轨迹。
视频结束了,宫腾从我手中取走可手机轻叹了一口气。
“该学会面对现实的不仅仅是我。”他朝着别墅的方向过去。
我没有跟上,无力的坐在山坡上,想着想着眼泪涌了出来,这里没有人,只有大海和沙滩,哪怕我哭的撕心裂肺,也不会有谁知道。
哭够了,从那边回来,宫腾已经不在餐厅了,他手下告诉我他已经回去休息了。
我尽可能的遮掩,不让他们发现我眼睛肿了。
“好,我过去看看他。”
来着岛上,我是第一次去宫腾住的地方,这一个对月以来,他将我和明浩关在独栋的别墅里,自己却住在另一个地方。
我站在玻璃门前,看着落地玻璃窗里头睡在沙发上的宫腾,准备敲门的手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