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颂听到,房间是似乎是有什么响动。她连忙把耳朵贴上门仔细听,然而这时候里面又是一片寂静了,仿佛刚才的响动就是她的幻听。
吸了一口气,祝颂接着说:“我当时没有告诉你,是因为脑子里太过于混乱了,像一根紧绷着的弦。而这件事情,本来也是我个人的事。你知道,我父母是怎么死的吧?是被人冲进家里捅死的……如果当时我也在家,说不定三年多以前就已经死了。而杀我爸妈的凶手,现在又出现了……当时有人给我发短信,以凶手的语气约我见面……我一直很想知道我父母死亡的真相,所以头脑一热,我就去了……”
说到这里,祝颂仿佛又感觉到了那天在店楼下徘徊纠结的心情,停顿了几秒钟才调整心情,语调略微转低以显得足够平静:“等到了以后,我意识到这可能是个陷阱,那个凶手现在正在被通缉,不可能会明目张胆的出面联系我。而且,他也没有任何要见我的理由。我正徘徊,被你叫住了。秦桑……对不起,当时没能告诉你事情的始末,只是这种事情实在也办法轻易开口。如果……如果……如果那天你进去了……”
祝颂说到这里,有些说不下去了。后面的话,她找不到合适的语句来表达。因为她无法想象如果秦桑真的进去了,会发生什么事。
酝酿了半天,正准备接着把话说完:“如果你……”
就在这时候,房门从里面打开了。祝颂要说的话被堵在了嗓子里,盯着忽然出现在眼前的秦桑的脸——
如果说楼下意志消沉的许嘉醒颓废憔悴,那此时的秦桑就比他还要憔悴十倍。她披散着头发,三天不见脸都像是小了一圈,显得眼睛也大了许多。眼脸下有熬夜后乌青的黑眼圈,皮肤暗淡没有任何光彩。嘴唇白得发青,乍一看像是病入膏肓的绝症病人一样。
祝颂被她这副样子吓到了,怔了怔,才开口道:“秦,秦桑……”
一直跟在后面的齐永岚也赶紧挤了过来,盯着秦桑看了几眼。她和秦桑认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到她这副模样,同样是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秦桑,你怎么……”
秦桑转身进了房门。
祝颂和齐永岚也跟着走了进去。
秦桑的房间向阳,但此时窗帘没有拉开,厚重的窗帘把阳光隔绝在外,房间里就一片婚暗。祝颂正要去找开关开灯,齐永岚已经走到窗前“刷”地一向拉开了窗帘。
秦桑仿佛是几天没有见阳光,一瞬间眼睛有些受不了这么明亮的光,抬手挡了挡光线。
阳光照进房子里,照在秦桑的脸上,就越发照得她的脸上憔悴不堪。齐永岚走到她身边,蹲下来问:“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才祝颂在门外说的话,她也都听到了。如果秦桑当天真的进到了那么危险的地方,那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所以,她的语气都有点小心翼翼。
秦桑无精打采的表情和楼下的许嘉醒如出一辙。她抿了抿嘴唇,没有立刻开口。祝颂在房间里环视了一圈,发现桌子上有个空杯子和玻璃凉水壶。她便倒了一杯水,递给秦桑。秦桑的嘴唇干干的,可以看见细心的翻起的皮屑。她大概是不吃不喝了挺久。
喝了一杯水,秦桑似乎才恢复了一些力气,但依然没有要开口讲话的意思。祝颂心里虽然着急,也没有逼她,就陪她坐着。
齐永岚也不开口,站在旁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秦桑忽然开口了,说:“我如果说我没有进去,你也不会相信吧?”
她这话是对祝颂说的。
祝颂老实的点点头,说:“自从那天在河北街见到我,你就断了联系……这不难猜。”
秦桑点点头,在房间里关了三天情绪也终于平复得差不多了,此刻再开口说话,语气非常平静。“我确实 进去了。”
祝颂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缓了缓,才问:“那……”
“别问了……我不想说。”秦桑微微地吸了一口气,又是停顿了好长时间才再次开口,仿佛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需要极大的力气去酝酿,“如果你要问我和当初你家惨案的事情,答案是没有。我进去以后,并没有得到什么关于那件事情的线索,因为对方并不是你所说的那个通缉犯。”
祝颂微微地点了头,这也是她意料内的。如果当时在纹身店的人就是谢文军,秦桑怕是不能活着回来了。她现在活着,就说明那并不是谢文军。是有人以谢文军的名义,准备引她上去。
可没有想到,世事难料。
秦桑不自觉地又端起水杯,可惜里面的水已经被她喝完了。齐永岚连忙接过杯子,替她又倒了一杯水。秦桑喝完了,才说:“放心吧,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了。不要担心我。”
“怎么可能不担心,你看看你这样子……你一定几天没吃饭吧?”齐永岚叹了一口气,看了看祝颂又看了看秦桑。虽然不情愿,但也知道这两人有别的话要说,找了个借口:“我去楼下,让你家保姆给你做点吃的。”
待她走后,祝颂抓紧时间说:“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但你有没有查到当时里面的人是谁的人?”
虽然秦桑这几天都锁在家里,但祝颂知道以她的反应能力,一定是已经在查了。
听到她这么问,秦桑转头看着她,憔悴的脸上忽然出现一个笑容。这笑,像是讽刺,又像是仇恨,嘴角才刚刚弯起来,眼皮已经垂了下来。她神色复杂地说:“这个问题你该去问问你未婚夫。”
祝颂一脸诧异。
秦桑接着说:“我那天从‘酷美’纹身店出来,正好遇上……那个天天送你去上学的男人。他是展少爷的人吧?”
祝颂心里一动,没想到展承戈在当天已经着手在查这件事情了。
秦桑一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不知道的这件事,冷笑了一声,说:“颂颂——你的命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