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捧着手机，找到展承戈的号码，拨了过去。
响了两声展承戈就接了，语气带笑：“颂颂？”
祝颂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在做什么？”
“我在喝下午茶。怎么了？”展承戈语气如常。
“跟谁呢？”
展承戈笑道：“陪客户呢，怎么了，颂颂，是有什么事吗？”
祝颂吸了一口气，心慢慢地凉了，像是被针重重地刺了一下，疼痛蔓延全身。
“颂颂？”
“没事，我就是问一问。”祝颂调整了一下语气，尽量不让对方听出什么异样来。
展承戈果然没有察觉，语气温和：“颂颂，你是在家吗？”
“嗯。”
“我今天有点忙，不能过去了，过俩天，我一定抽时间陪你……”
祝颂鼻子发酸，泪水不自觉地落了下来，但嘴里如常接道：“没事，你忙你的……先这样，我睡一下。”
挂断了电话。
如果说没打这个电话之前，祝颂还只是猜测；但打完这个电话，她的心已经完全凉了。展承戈在骗她，骗得那么自然，语气里甚至听不出一丝破绽来。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傻B。
明明一开始就已经有感觉，展承戈对自己绝不可能是简单的爱情，也有警告自己不要当真。但也许 ——谎话重复说，听得多了，也成了真的了。
祝颂当真了。
那些只爱她一个人，只守着她一个人的话，她竟然当真了。
真的……真的太傻了……
为什么要当真了……
祝颂抽了抽鼻子，终于没能忍住，蜷在床上，把脸埋在了枕头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来敲门，叫：“二小姐，二小姐你醒着吗？”
祝颂睁开眼睛。
“二小姐，饭好了，是现在要吃吗？”
祝颂应道：“好，我一会儿下来。有没有联络过以恒和小蕊，他们回吗？”
“二小姐，已经回来了，在楼下呢。”
祝颂爬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脸。
她刚才哭了一场，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睡觉的时候忘记盖被子，现在醒过来，鼻子都塞了。她起身去洗了把脸，又照了照镜子，觉得眼睛没有那么红了，才下楼。
祝以恒和祝蕊已经坐在餐桌前等她，祝蕊去看过奶奶之后，心情明显好了很多，一看到祝颂连忙跑到她的身边告诉她：“姐姐，上次咱们去看奶奶给她买的新棉袄，我看到她今天穿了。很好看，奶奶说很暖和。谢谢姐姐……是你给买的。等我长大了，我还给你。”
祝颂原本心情很差，下楼来也是强撑。但听到祝蕊的话，心里暖和了些，摸了摸她的头。
祝以恒看了她一眼，问：“姐，你怎么了，无精打采的？”
“我睡了一个下午，骨头都睡软了……”
一切如常。
但祝以恒却发现，从下楼来吃饭，一直到吃完饭回去洗澡，祝颂都一直握着手机，还时不时地看一眼。
祝以恒问：“姐，你在等什么人的电话吗？”
“嗯？”
“你是不是在等谁的电话，我看你心不在焉的。”
祝颂这才把手机放到一边，笑道：“没有……”
真笨，真的有电话进来，铃声就提醒她了，压根不用死死地抓在手里等。
这天晚上，她一个晚上都没有睡。
理智告诉自己不要再等了，但心里有不勉会期待。越是期待，就越是焦灼，心里烦躁得无以复加。她总是不自觉地想到展承戈去和乔安娜开房的画面……想要等展承戈的晚安电话，告诉她，是在家睡的。
但转念又想，他哪怕打了这个电话，告诉了自己是在家睡的，那又怎么样呢？
他的话就是真的吗？
人就是这样，一旦被骗过一次，就会失去了信任。对方说的每一句话，都觉得是假的，可能是不可信的。
她熬了一晚上，展承戈一个字都没有给她。
吃早餐的时候，明显头重脚轻，整个人都不舒服。鼻子塞得通不了气。
一直到中午，展承戈才联系她。
“颂颂，你在做什么呢？”
“在家。”
展承戈问：“你的声音怎么了？感冒了吗？”
祝颂没作声。
展承戈才说：“叫你晚上睡觉还是开个空调吧，你不听，你……”
“你昨天晚上在哪里？”
展承戈没有一秒犹豫：“晚上还能在哪里，当然在家里睡觉。怎么了？”
“……”
“怎么忽然问这个？”
“你昨天晚上没有给我打电话。”
展承戈笑了笑，说：“我昨天陪一天客户，晚上回来的时候，很累了，洗完澡十点多，倒头就睡。所以就没有来得及跟你说晚安。我也不是每天都会给你打电话的呀。你感冒了，吃药了没有？”
祝颂没有说话。
“听话，去吃点药。不然拖得严重了，才得去医院。”
祝颂直接挂了电话。
这样温柔的语气，她真的是听不下去了。
陪一天？
陪了乔安娜一天……
他们都干啥了？
祝颂丢了手机，狠狠地把手中的水杯放在桌面上。“咚”地一声，把对面正窝在沙发上玩手机游戏的祝以恒吓了一跳，满脸蒙圈：“姐？”
祝颂的胸膛起伏了几下，脸上也绷不住了，直接起身：“我先回房了。”
她说这几个字的时候，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咬牙切齿一般，脸部表情也有细微的扭曲。
“姐，你怎么了？”
祝颂没有理他，准备回房间。走了两步，才想回房间了能干嘛，还不如在客厅看会儿电视，调整一下注意力。
只要把自己放出去的心收回来，应该就没有什么关系吧。就能像以前一样，别说是他陪女人亲密逛街，哪怕再跟十个八个女明星鬼混，她都不会有任何感觉的。
对，只要不爱他就行了。
祝以恒这回连手机游戏也不玩了，就盯着他姐姐的脸看。
“看什么？你脸脏了？”祝颂拧着眉问。
祝以恒尴尬地笑了两声，一脸八卦地问：“姐，你这是和展少爷……吵架了吗？”
“没有，吵什么架？我跟他有什么好吵的？”
祝以恒点点头：“是，没吵，没吵……”
他知道祝颂现在不好惹，才拿起手机玩游戏。甚至在想，是不是可以去房间里打，勉得被殃及池鱼？
还没有来得及行动，就听到阿姨说：“二小姐，展少爷来了。”
祝颂一听到“展少爷”三个字，祝颂迅速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地上了楼。祝以恒额前散着的流海都飘了起来。他张着嘴，二秒钟后反应过来，转过头往楼上看，祝颂已经“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展承戈走了进来。
“以恒，下午好。”
“下午好，哥。”祝以恒还保持着一脸震惊的模样。
展承戈奇怪地问：“你怎么了？”
“呃……”
“你姐姐呢？”
祝以恒转过头，指了指楼上：“她……刚上楼了。”
展承戈朝祝以恒笑了笑，把手中的东西递给祝以恒：“这是给你带的，我上楼去看看你姐姐。”
祝以恒接过展承戈手中的盒子，发现是最新版本的一个游戏机。
“哥，你以后来就来，不用次次都带东西……我这回来一周，都收你多少礼物了。”
展承戈已经上楼，声音从楼梯处传过来：“对于小舅子，当然是得好好巴结。以后要用你说好话的时候，你才能张得开嘴呀。”
展承戈站在门外敲祝颂的门：“颂颂？颂颂？”
祝颂坐在房间的书桌旁，没有回应。
“颂颂？开个门，是我。”
祝颂还是没有作声。
“我给你带了感冒药，你刚吃过饭吧？把药吃了，下午再好好睡一觉，很快就好了。”
祝颂说：“我不用吃药，睡一觉就好了。”
“你先开门。”
“我已经要睡了！”
“可是以恒说，你才刚刚上楼。颂颂？”
“……”
祝颂没办法，只好起身打开门。展承戈踏步走进来，把药放在桌上，亲自给倒水：“来，把药吃了吧。”
祝颂没有动。
“颂颂？”展承戈不解：“你之前住院，也没有抗拒吃药啊，这才不苦，过来。”
祝颂看着他温和的笑脸，心里只觉得假。
她心想：“我是不抗拒吃药，但我抗拒你啊！”
展承戈看她还不动，叹了一口气，过来拉她。祝颂把退后一步，把手甩开。
展承戈这才觉得不对劲，问：“颂颂，你这是生气了？可是，你为什么生气啊？”
祝颂吸了一口气，没作声。
“颂颂？你怎么了？”展承戈语调依然温和，本着不管女朋友为什么生气，先哄了再说的原则，上前去哄她：“行了，别生气了。我特意出去给你买药，还不是因为担心你。别拖得太严重才得去医院……先把药吃了，然后再睡一觉？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他只要一靠近祝颂，祝颂就往后退了一步。展承戈无奈，只好追问：“颂颂，你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你走吧。”
展承戈不可思议：“走？颂颂，我才刚刚过来。”
祝颂没有说话。
展承戈再朝她靠近时，她又退开了一步。
展承戈像是终于要失去耐心，叹了一口气：“颂颂，听到你感冒了，我饭都没有来得及吃，买了药来家申看你。我今天打电话，你怪我昨天没跟我说晚安。我怕你生气，没让高崇送药而是亲自过来。你就看在我这么诚心的份儿上，别这样行吗？”
“诚心？”祝颂冷笑了一声，别开脸去。
展承戈顿了顿，说：“颂颂，你平时没有这么任性的。我好心来看你，因为我担心你,难道我还不够诚心？那你想怎么样呢？”
“我想怎么样？”祝颂眼眶发酸，整个人都微微颤抖着，“展承戈，你说过，从今以后，你心里眼里只有我，是不是这样说的？”
展承戈没想到她会这样问，微微地笑了，点了点头。
“你说的话，是真的吗？”
展承戈一脸耐心，语气刚刚还有点焦躁，现在反而柔和起来：“是。”
又问：“颂颂，你今天是怎么了？”
听到他这么说，祝颂忽然想开口问他一次。
“那，我问你。你有没有……还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展承戈顿了顿，不解地问：“你什么意思？”
“有还是没有？”
“你别无理取闹。”展承戈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祝颂却执着地问：“我在问你，有，还是没有？你有，没有，还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你这是什么问题？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展承戈简直是不可思议，顿了顿，说：“对，我承认，我以前名声不太好。但自从有了你，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难道没有数吗？颂颂，别闹。”
“我闹？行了，别说了……展承戈，你走吧。”祝颂知道，展承戈这是铁定不会告诉自己昨天的事，打死也咬定不认了。再问下去，也实在没有什么意义了。
就这样吧……
“走？”展承戈向前了几步，一把抓住祝颂的肩膀，盯着她问：“我赶我走？我满心担忧来看你，你跟我吵架不说，还叫我走？颂颂……你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问我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祝颂想把展承戈推开，但他的力气实在太大，手被推开，就直接将祝颂困在了墙壁与胸膛之间。
“问我？问我什么？说说看，是不是有什么人跟你说了些什么？”
祝颂冷笑了一声，回道：“谁能跟我说什么？还是你做了什么事见不得人，怕有人跟我说了？”
“别这么阴阳怪气地说话！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坦坦荡荡！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祝颂嘴唇动了动，展承戈以为她要开口了，正洗耳恭听，忽然被祝颂很大力地推开。
她的情绪像是已经别憋了很久，现在终于失控了，深吸了几口气，吼道：“我没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我这么笨的人，你说什么我信什么！我能有什么意思？”
展承戈吓了一跳，问：“你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你这么生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