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带刀侍卫袁鸿飞,多日前,秘密出宫,眼下已经快马加鞭回到了宫中。
他一回到宫中,便去了养心殿求见皇上,却扑了个空,皇上不在,在坤宁宫里陪着皇后娘娘。
袁鸿飞只能等皇上回来,再将查询到的事情告诉皇上。
而坤宁宫之中,皇后的伤势已经所有好转,勉强能起身站立,在床一连躺了多日的她,实在是耐不住了,坚持着穿好衣衫,下了床。
而她的身边,竟是皇上在搀扶着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看来皇后这一剑挡得着实值得,将原本已经对她很是疏离的皇上,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并且让他疏离了贵妃。
两人仿佛回到最初相识之时,那时,贵妃还没有出现,皇上独宠盛夫人一人,夜夜留宿棠梨宫。
“皇后小心。”皇上温柔说道。
皇后虽然走得艰难,但是满脸都洋溢着幸福,过了一会,她状似无意地说道:“皇上最近看起来眉宇之间似有愁色,是不是在为上次雍儿所说之事烦恼?”
虽然刺客指认贵妃为刺杀皇上主谋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但是皇上没有让消息流落出去,也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提起,看来皇上对贵妃还是心存怜惜,不愿意接受贵妃这样对自己的事实。
可是皇后却不愿意这件事情继续搁置,她必须要让推波助澜,让贵妃获罪成为板上钉钉的事情。
“不是因为雍儿所说之事。”皇上沉声说道。
“那是……”皇后担忧地说道,她皱眉思忖片刻,“皇上是不是觉得这次的刺杀,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皇上诧异地看着皇后,眼中有着让皇后觉得陌生的怀疑。
皇后假装没有看见他的眼神,皱眉坚定说道:“虽然臣妾想让皇上不必担忧,但是还是希望皇上能够小心,在臣妾的心中,皇上的安危才是第一位,臣妾斗胆,想提醒皇上,昔日查处十六王爷之时,虽然事后断定是四皇子陷害于他,但臣妾觉得此事甚是蹊跷,皇上还需多加小心。”
渐渐地,皇上的双眉皱得越来越厉害,他松开扶住皇后的手,神色变得肃然,威严之气迸发出来,他居高临下地站在皇后面前,厉声说道:“皇后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皇后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楚楚可怜地说道:“臣妾知道说了大逆不道的话,但是臣妾只是不想皇上有什么危险。”
皇上的眼睛闭了闭,终究是肃然散去,叹息着俯身去扶皇后,说道:“朕知道,你这都是为了朕好,朕自有分寸,皇后好好养伤,不必忧虑。”
皇后擦了擦眼角欲落未落的眼泪,就着皇上的手,艰难地重新站了起来。
在皇上心里,她终究是可以为自己付出性命之人,自然是为自己考虑的,他虽然表现出愠怒,却终究没有怪罪她。
若有所思地回到了养心殿,皇上见到了等在那里的袁鸿飞。
不待袁鸿飞行礼,他就扶起他的双手紧张急切地问道:“此去漠北一行,可查到了什么?”
袁鸿飞皱了皱眉,似是左右为难,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开口。
“怎么了?到底查到了什么?”皇上眼里闪过危险的目光,皱眉问道。
袁鸿飞突然半跪下来,对着皇上情真意切地道:“皇上,虽然臣所查之事的确和太子殿下所言一致,但是臣觉得将军他定是有什么苦衷,还请皇上能继续查明此事。”
皇上的脸已经沉了下去,他冷冷说道:“当真如此,真是反了!全都反了!下旨!即刻召夏侯晟回京!”
“皇上,此事定然有什么误会!将军他为了大梁镇守漠北,出生入死,大败北蒙,不可能会对皇上不忠。”袁鸿飞双膝跪地动容说道。
皇上微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说道:“鸿飞,要说这宫中,朕最信任之人除你之外,没有第二人,可为什么你要替夏侯晟说话,你都已经查明了真相,他这是放虎归山!朕就是养虎为患!”
皇上想起前些日子,在知道北蒙公主与夏侯晟在一起,而夏侯晟密而不报时,殷雍和殷烨在此事的不同态度,当是皇上觉得殷烨的办法是两全其美之策,甚至已经打定主意施行,现在想来,一切都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什么多全其美,什么既安抚了夏侯晟,又可以让宁恒和夏侯晟对立起来,根本就是屁话,这个夏侯晟根本就是又反叛的意图,他圈禁北蒙王族这么久,密而不报,对于北蒙公主的事情依旧是密而不报,而对于他下达的要求将北蒙公主立即送回京都的密旨,夏侯僧更是视而不见。
虽然皇上希望留住夏侯晟,只要有他在,对付大金,他们就有八九成的把握,可是他既然不忠心,那便留不得。
如今看来,殷烨献了那样一条计谋,那根本就是为夏侯晟辩解,也是为他谋好处,这么看来,殷烨当真可疑,回想起当初在昭纯宫里,在殷烨的居所发现的那些信,信上的内容,皇上心中震怒,却又泛着彻骨的寒意,也许这信的确不是出于殷烨之手,可谁也不能保证,他没有看过那些信,他不知道当年之事,如果是这样,那他不能留!若是他将此事告诉了夏侯晟,整个大梁都会陷入万劫不复。
皇上的双手紧握成拳,下巴上花白的胡须微微抖动,眼中隐有杀意。
而贵妃呢?当时贵妃就在自己的近旁,戏班子被邀入宫,是因为她,可是一直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也许就是在等那些刺客出手的那一刻。
明明她是离皇上最近的人,可是刺客的剑已经到了皇上面前,她都毫无反应,最后还是皇上从后排扑了过来,替皇上挡下那一剑。
也许吧,也许根本不是什么失魂落魄,说到底,这么多年的情感,都敌不过这权势顶端的这个皇位。
他从前那么相信她,那么相信自己的这个小儿子,甚至想传位于他,可是终究是狼子野心,他看错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