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飞快闪过昔斯曾经提及关于马泽诺的前世,这才赫然想起克里斯之所以会误伤马泽诺的原因。
马泽诺是个传教士!
“喂,我为了早些来到这里,可是连仆人端上餐桌的早饭都没吃就急忙跑过来了,你怎么也要尽到主人应有的礼仪吧。”西兰尔一脸委屈的哭相,十分不满的叫嚣道:“早知道你不会这么好心的话,我就应该不替你修补十字架,你可不知道,这个东西花了我很多金币。”
西兰尔有一句没一句的与马泽诺搭起讪来,我用眼角余光扫到马泽诺隐入沉思的表情,愣了愣神,其他两人显然是见惯了西兰尔与马泽诺两个人平常的表现,一副视若无睹的表情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
看到埃诺转身就要上楼,我急忙叫住他。
“有什么事吗?”少年有些局促,脸上浮现抹羞怯的神色,与西兰尔的热情大方不同,埃诺这个少年貌似有些孤僻,但却并非傲气凛然。
“那个,请问我的房间在哪里?”趁西兰尔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赶紧的有个思想准备,万一真的被他恶搞将房间安排成双人间,那我干脆直接搬回克里斯的城堡里去,我可不想每天真的被笼罩在一片暧昧的阴云里。
“你的房间被马泽诺安排在三楼,我……带你上去。”埃诺低低说了声。
“好的,谢谢你!”我朝他露出个大大的微笑,他呆了呆,朝我点点头,迈步向上走去。
马泽诺的庄园与克里斯的城堡构造大致相同,我的房间被安排在三楼最西侧,仍然是最后一个房间,打开窗户,果然可以看到大片的浅紫,低下头,条状环绕在庄园四周的向日葵花抢先点缀着仲春景色。
“沿着外围的走廊可以看到远处的山脉,每天清晨这里都会有圣教徒前来祷告,你要是不习惯的话,可以搬去我那里住上些日子。”埃诺盯着脚尖低声提醒道:“昨天舞会上我看到克里斯上将为难你,他这两个月暂时不会去埃克斯上任,恐怕就算你搬到这里来,也会跟他碰面。”
我暗自惊心这个性格并不外向的少年竟然会毫无理由的对我这么好,可转念想到自己孤身一人也没什么好让人有所企图的,埃诺可能是怕我再次受到克里斯的刁难才会不顾初见时的朋友身份向我提出搬家的建议。
虽然我很想脱离克里斯的暴戾视野,但是,任务在身,我本着轻伤不下火线的大无畏精神,暗中给自己打气加油:区区一个上将,能耐我何!
似乎随遇而安的优良传统一直在我身上发扬,我怕照此下去,以后不论走到哪里都能倒头就睡,而且,绝对会睡得很安然。
马泽诺与其他三人每天吃过早饭就出去不知所踪,而本来想跟随他们出去的我被留在庄园里照看花草并且顺便等待克里斯家的随从前来输送新鲜的水果及食物。
日子平静且无趣的滑到月底,大厅里的餐具以及桌椅渐渐样式繁多起来,逐渐的,那尊石像由此变得不是特别显眼,然而每次克里斯送来桌椅后以及与日常生活用品无关的东西后,马泽诺就会含笑将这些东西遣送给附近的农户。
我无法理解马泽诺到底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克里斯每天派人送食物与其他物件的用意,每天同西尔亚调侃,和埃诺聊聊普旺罗斯最近发生的新鲜事情,有时也会跟那个忤在石像前一言不发的哲学家般的艾里亚说上几句有的没的。
照这个情况来看,我实在想像不到究竟会是什么导致两个兄弟发生不可避免的争执,从而酿成大祸。
倒是因为马泽诺等人每天早出,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
直到有一天的清晨我被轻吟低喃的祷告声唤醒的,拉开紫蓝相间的厚厚窗帘,推开窗,就看到院子里站满身了附近田地里起早赶来的花农佣户,每个人一脸虔诚的面朝大厅里的耶稣神像,正随着一声喑哑的声调缓缓念着:
我们在天上的父
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
原你的旨意行在地上
如同行在天上
我们是用的饮食
今日赐给我们
免我们的罪
如同我们免了人的罪
不教我们遇见试探
救我们脱离凶险
因为
国度 权贵 荣耀
都是你的
直到永远
……
每个祷告者都沐浴有晨起的初阳里,无限的希望赐予他们生活的力量,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虔诚的敬意,希望神圣而伟大的主播种幸福希望的种子,在人间收获美满的一切。
视线穿过人群,落到一抹浅紫的身影上。
五月温煦的晨光中,金色的向日葵朝着太阳的方向含笑而放,微风掠过,几层金灿灿的波纹在少年身后起伏,少年脸上是平静的笑容,平静的仿若天空里静止的云朵,飘逸孑然,不染纤尘。
浅金色的双眼在初晨的阳光下绽放着欣慰的神采,多日来奔波的疲惫融化在带笑的瞳眸里。
或许是受到他的感染,我闭上耳朵,静静聆听教徒的祷告。
平缓而有规律,激昂不失内敛,简白蕴含深意。
在这一刻,一直不理解各类诸多信仰的我突然发现,有个足以支持希望的信仰对于人类而言是多么重要。
在生活无望之际,在亲朋离散之时,在生命终结之果,静静闭上眼,轻声祷告,不要求上帝如何宽恕,不请求主如何帮助,只要赐予恩惠,于圣之主,天地之主之名,于己最为重要的恩惠。
仅仅是恩惠,并非其他。
“吁~”一声高喝打破平静的氛围,睁开眼,果然是他!
克里斯怒目圆睁,看到庄园里聚集的人群,马鞭划破长空,尖锐的响声伴随着“啪!”的一声,立于最外围的一个祷告者背脊被打中。
响亮的声音让其他祷告者纷纷转过身来,等到看清克里斯身后的马队时,祷告声顿时停止。
“谁允许你们在这里做祷告!”克里斯怒气冲冲的扬起马鞭,人群开始瑟缩着向后躲去。
那个被克里斯打伤的中年人吓得脸色发白,不等被逼问出是谁领导他们来到这里祷告时,马泽诺迈步走到马的一侧,轻声回答:“哥哥,是我允许的。”
我猜克里斯是明知故问,果不其然,克里斯脸上丝毫未浮现出诧异的神色,只是双目紧紧盯住马泽诺,而马泽诺面带微笑的回望着他,两个人眼神里没有火花出来,却有股坚决的固执。
“祷告的地方是在教堂里,而不是你的庄园内!”克里斯凛声道:“我希望你能够明白,做这种事情,根本解决不了什么根本性的问题!”
“哥哥,我自有分寸。”马泽诺毫不退让,斩钉截铁道:“身为传教士,我有权力与义务保护他们,所以,在我的庄园里,他们可以随心祷告上帝,赐予他们最为真挚的希望。”
克里斯面色苍白,粗略扫了眼位于庄园里足有几百人之多的祷告信奉者,怒哼一声,调转马头就要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