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郑嚣,我不过只是说了那勾践一句坏话而已,你不至于用那弓箭瞄着我吧。”颇感郁闷的翻了个白眼,心里多少有些不太舒服,这郑嚣怎么也是说变脸就变脸,前些日子住在范府时还笑颜相加,现在变成弓箭相向了!
目视前方,对岸赫然站着身形挺拔的吴邗以及那日山洞里见过的叫伯启的男子。
眨巴眼睛,大脑停滞动转几秒钟后,终于明白现在的处境,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两军对垒?
彼岸的吴邗终于也看清位于溪正中的是他认识的人,而且还是前几日就坠落山崖的我,惊诧不已的同时,已经疑惑说道:“萧若姑娘?!”
“呵呵……”我干笑两声,自然晓得现在我一定像个傻瓜似的站在溪正中,两岸拉起的弓箭都指着对方,但若想伤了对方,都得让那弓箭经过我所站的方位。
“萧若,跳到你左边的石头上面去!”两人相视而望,眸里闪烁着我所不易察觉的淡然的关怀。对于他们异口同声的命令,我只能任其两人慌乱的看着我,始终未曾挪开一步。
“泡在水里太久了,脚抽筋了。”我耸了耸肩,以示自己的无奈,打死也不能说,我故意躲开吴邗时把脚弄伤以至于无法行走。由于背对着范蠡,无法得知他现在神情,反正前方的吴邗脸色变得不太自然,暗然沉滞的面庞瞬间靠近。
“萧若,站在那不要乱动!”第一次感觉吴邗的语气里带着一点人情味,只是,他不明白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吗?郑嚣同样虎视眈眈地用弓箭对着他,若是他靠近我,那就多了一分危险。
“傻丫头,就因为我杀了人而生气的转过身去吗?”身后是范蠡低润的声调,合着山涧瀑布的流水一拍一拍缓缓流入心里。
两个人竟然同时作出这样的决定,不知是该庆幸自己的好人缘,还是该懊恼自己的愚蠢,闲着没事招惹这种人物干什么。
“夫差,是你?”
“范蠡!”
两军对垒,应该分外眼红才对,可眼下里这两个人笑声响彻云霄,看两人笑颜相对,倒是有幅惺惺相惜的味道。
我呆了呆,吴邗是吴王夫差?吴邗,邗王?!我甩甩头,看来果真是第一次穿越穿得脑袋秀逗了,吴王夫差,又名姬夫差,别名曾有过邗王之称。
但是任凭我怎么想也不会想到,历史上的夫差竟生得一幅如此英俊的模样,并且脾气如此古怪。
“郑嚣是我越军里少有的百发百中的护卫。”范蠡自身后拽住我的左手,朗声道:“不如我们战场上再见。”
“今天我也带着吴国最厉害的弓箭手来的,所以说,若是战场相见也可以……”略微沉滞的声音自夫差口中传出“你得先放开你的手。”话音未落,右手就被我擒禁于掌中。
“萧若是我范某人帐下的谋臣,想来你也应该知道,夺人所爱怕不是你邗王的一向作风。”范蠡并不退步,我却在对上夫差那双冷眸时打了个冷颤,一失控,身子朝着夫差栽去。
“嗡……”伯启的箭应声而发,直朝向欲扶我的范蠡。
而我,却斜倒入早已处于偏侧的夫差怀里。吴邗愕然的望了一眼已经放下弓箭的郑嚣,咬紧牙关冷声道:“范蠡,我夫差你一条命,待到哪日便可还你一命。”
话落,身子一轻,范蠡吃痛的面容渐渐模糊。
是不是只因为救过你一命,所以每次遇到危险时你就会血沾白衣。想到临别范府时说的话,不由心生愧意。其实我应该告诉你,杀人不是你的错,错的是我。在这个时代里,战争就是杀戮不止,不是对手倒下,便是自己灭亡。
空气里似乎也弥漫着一股浓厚的血腥气味,吴邗垂下头,见我捂着手臂,快步上岸,自身上撕下一块黑布,俯身替我包扎那手臂上的伤口。
抬眼望到范蠡已经走回对岸,想起自相遇以来,每每受伤他都会修养几日,这次那深入肩胛骨的一箭,不知道又得疗养到何时。
“伯启。”吴邗终于将手臂上的血止住,见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对面,面无表情地说道:“吴国的箭士里,再也没有伯启这个名字!”
伯启全身颤栗一下,随即一抱拳,转身间,已经埋没于树林之中。
“伯启做错了什么?”望着伯启寂落的背影,有一种错觉,仿佛他自我眼前消失后,便于这世上消失了,被自己的想法吓住,吴邗见我一脸质疑,沉声说:“他并不值得你去寻问,一个视主人命令不顾的人,吴国箭士里自然会除去他的名字。”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揉了揉脚踝,嬉笑道:“你刚才没有听到范哥讲的话吗,我可是越国的谋臣,和我呆在一起,需要很大的勇气。”忍不住借受伤之际与他调侃,我才不信他不知道范蠡在越军军营里被新任将军责罚之事,只是他不说话,我也不好意思挑明我的立场是何。
“还疼吗?看情况应该是站在溪流间太久不小心崴了脚,休养几天应该就无大碍。”难得见到他语气里多了分亲和力,我咂巴下嘴,疑道:“既然你有本事在越营里安插你的人手,为什么不借此擒住勾践呢?”
按道理来讲,只要群龙无首,像现在这种情势应当十分适合夫差前行进攻,将越营连根拔除。
“君不令群服,则臣起;国不令家安,则本乱。勾践自作自受,总归有一天会悔悟他现在的做法。”吴邗仔细打量我,见身上其他地方并没有受伤,舒了口气,安然道:“随我一起军中吧,至于你的身份,我早已经知道。非吴非越即楚离,落兰落溪不落人。”
我怒瞪他一眼,微愠说:“为什么要让我同你去那军营,不是没有怀疑我的身份吗?你这难道不是变相的囚禁。”刚才还说什么相信我,变脸比变天还快!
“等你能够自己站起来跑回越军军营时我定然放你回去,不过……”他话锋一转,眸光瞬间由柔和变得锐利,沉声继道:“那是将在会稽山城门大开的时候。”
面对他自信满满的说辞我倍感无语,若不是提前知道一些历史史实,没准我也认定越军在劫难逃,而那勾践将提前十多年当他的囚奴。
只是,范蠡是有备而来,也就是越国的救兵,一定也如期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