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如烟身受重伤,胸中一阵阵剧痛,促使她头昏眼花,百骸无力,勉强支撑着不掉下马来。如此能支撑多久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伏在马背上,任马奔跑,不知跑了多远,坐下黑马渐渐慢了下来,最终停住了。她不知为何,微微抬起头看了看,原来前方是一片密林,内外巨石横设,根本没有路。喃喃地道:“死畜生,你这是跑到哪里来了?”直起身子刚要辨别方向。
蓦地,一声阴森长缓瘆人的狼嗥,由林中传来,她不禁心神一颤,坐下大黑马突地一声嘶叫,猛地掉头就跑。她体虚无力,哪里还坐的住,惊叫着摔下马背,滚落草丛之中,大黑马扬踢而去。
这时,又是一声狼嗥,七八只恶狼蹿出树林,向她逼近。她不禁面色惨变,芳心乱跳,慌忙爬起逃跑。说是跑,可她胸中伤痛难忍,腿脚酸软无力,如何能跑的动。她莲步踉跄奔向正南。前方稀稀拉拉几棵老槐树,草丛中隐藏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石块儿,走起来甚为不变。一只大灰狼几个纵越,扑到她身后咬住她的裙角,她不禁惊叫一声扑倒在地。大恢狼凶残的扑上撕咬,她拼命挣扎,“砰”一掌击中狼头。这一掌若是在平时,非打的它脑浆迸裂不可,如今她用不上一成内力,大灰狼被打的翻滚出两步,稍一顿便爬起来。
玉如烟乘机爬起又跑,可是跑了不到五六丈远,她却突地停下了。原来前面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她双目呆呆的望着崖底,一颗心仿佛突地停止了跳动,凄苦的笑着呢喃道:“看来我真的是该死了,上天已经在冥冥之中给我安排了一条绝路……”
身后八只恶狼展开扇面似的包围,流着口水,凶残的眼睛直盯着面前的美餐,一步步逼近。
玉如烟再无路可逃,她后退了两步,已经到了悬崖边上,面对死亡她再无畏惧,冷冷地笑道:“想不到我玉如烟今天却被你们这些畜生逼死,哈哈哈……”一阵凄惨悲惋的大笑,身子一仰喊着:“剑秋我爱你……”摔下悬崖。
古道上,陆剑秋策马疾奔,突见荒野上奔来一匹大黑马,似受惊而逃。“是玉如烟的马!”他惊道一句,调转马头疾奔向大黑马奔来的方向。
中午,烈日火辣辣的烧烤着大地,老树林里飘出阵阵热乎乎的气息。陆剑秋手里握着一根红色飘带,呆板的站在崖边。几只恶狼尸首两分横设在草丛中。他呆立了良久,喃喃地道:“如烟姐,你不会死的,我不相信这是真的,我不相信你就这么死了……”他不明白与她的开始,只是为了接近她,故意讨好她,并非真的喜欢她,而今得知她的死讯,心里会这般痛苦,也许在他的内心深处,根本就是爱她的。
他抬手拭去腮上那两行由衷的泪水,把红飘带放入怀中,道:“如烟姐,我不会让你曝尸荒谷的。”举目眺望,见深谷的谷口在东北方向,从大路绕行,至少有百余里路,她匆忙跨上马背,疾奔而去。
长安,吐蕃元帅府门前立着一根百尺高杆,寒云齐、寒玉江两位少年英雄的尸体悬挂在杆头,一身衣着千疮百孔,鲜血浸染了衣衫,高杆下的地面上也滴了一大滩血,已凝固风干。兄弟俩的血已经全部流尽,两张白纸似的脸庞,被乱发半掩着,暴晒在烈日之下。
街上几乎没有行人,偶尔有几个,也是匆匆出没。整个长安城死气沉沉。帅府斜对面一个小胡同里,刘玉峰与铁梅华探头窥望着寒家兄弟的尸体,心中满是仇恨和悲伤。刘玉峰几次想抢回兄弟俩的尸身,都被妻子拉住。她流着泪道:“玉峰,你千万不能鲁莽,这是巴扎尔雄设的圈套,我们不能明知故犯啊!现在夕雅和寒啸峰都在巴扎尔雄手里,我们想办法救出他们才对啊!”
刘玉峰没有流泪,双目欲喷出火来,切齿道:“巴扎尔雄,我一定让你们血债血偿。”
铁梅华抹着泪水道:“玉峰,我们走吧!被吐蕃兵发现就麻烦了。”
刘玉峰狠狠地在墙上捶了一拳,二人走入幽深的小胡同。
这时,忽听有人呼喊一声“我的儿啊!”刘、铁二人一惊,转首望去,只见一个头戴斗笠的白衣人,飞身扑上百尺高杆,“唰”一剑斩断吊着寒家兄弟的绳子,将二人的尸体夹于腋下。在此同时,隐藏在帅府中的众吐蕃兵,乱箭齐发。白衣人见乱箭射来,双足一伸,“啪”在高杆上踏了一下,闪电般的顺着箭势射出十几丈远,落足民房顶,数百支箭无一射中他。他双足一着房顶,立刻再次飞身而起,形如蜻蜓点水,飞奔向东城门。
“别让他跑了,快追!”帅府内有人大喊,府门一开,数百吐蕃兵潮水一般涌出,喊叫着顺大街追向东城门。
刘玉峰、铁梅华躲在胡同中看的清楚。刘玉峰赞道:“好轻功,他叫寒兄弟儿子,想必是小师姑的丈夫,‘草上飞’寒玉雷。”
铁梅华道:“是他无疑,我们跟去看看,万一他出不去城,我们好帮他一把。”
刘玉峰点头嗯了声,二人匆匆走出小胡同,尾随在吐蕃兵后面。
寒玉雷抱着两个儿子的尸体飞奔,几乎是肝肠寸断,大丈夫不轻弹的泪水不断地涌出双目,随风洒落。
在他心中除了痛苦自然还有仇恨和愤怒。远远望见城楼上的吐蕃兵,他咬了咬牙,双目一眨不眨的直盯着他们,闪着仇恨的火花。足下用上全力,三个人的身体犹如一只雄鹰,在距城门十几丈处的民房顶平空射起。城楼上的吐蕃兵都是面向城外的,哪里会想到城里有飞人出城。
寒玉雷抱着两个儿子的尸体,飞上城墙顶,“砰”将三个吐蕃兵撞得摔出城去。他双足立刻在城墙上一借力,飞射向城外。
左近众吐蕃兵都惊呆了,等听到三个摔在城下的吐蕃兵的惨叫声,才回转过神来,拿弓搭箭,一阵乱射。寒玉雷早已身在百丈之外,落地疾奔而去。
少时,尾随在后的众吐蕃兵赶来,带头的将领问道:“有人出城吗?”
守城的头目道:“有三个人刚出城,他们是什么人?”
那将领脸色大变,道:“糟了,这让我如何向元帅交代?”转身看了看众吐蕃兵,道:“元帅有令,不可随便开城门,我们回去禀告元帅定夺。”带头离去。
刘玉峰、铁梅华躲在附近的民居中,闻听寒玉雷已出城,二人都放下心来。
铁梅华道:“玉峰,我们想想办法,去大牢里救出夕雅和啸峰吧!再过两天郭元帅与锦之师弟就带兵来攻城了。”
刘玉峰点头道:“如何才能救出他们?”二人深入沉思。
城外树林中,寒玉雷以长剑挖了两个墓穴,将两个儿子的尸体埋葬。他坐在坟前,双目含泪,道:“可怜的孩子,你们小小年纪就遭此不幸,都是爹不好,不该让你们出来闯荡江湖啊……爹的好儿子,你们安息吧!爹会为你们报仇的,吐蕃狗!寒某今晚就血洗长安。啊……”起身一声长啸,挥剑斩断一棵碗口粗的杨柳树,倒在地上绿叶碎枝飞扬。
夜晚,吐蕃帅府,一间华丽的卧房中,灯火摇曳。慕容夕雅背靠红柱坐在地上。她那张被凌乱的秀发半遮半露的俏脸上,布满了浓浓的忧愁。双目呆板的望着对面的红柱一眨不眨,好像能从那根柱子上寻找出什么似的。
一旁并立两个吐蕃婢女,门外立身数十吐蕃兵。
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巴扎尔雄推门而入,看着慕容夕雅面现怜惜的道:“夕雅,你这个样子有损你的美丽,你换一下衣服好吗?”
慕容夕雅看也不看他,冷冷地道:“不必了,我喜欢这个样子,你要的是我这个人何必在乎我穿什么衣服。”
巴扎尔雄笑了笑道:“你不想换就罢了,但你总不能不吃饭啊!这样下去你的身体怎么受的了?”
慕容夕雅凄苦的一笑道:“放心吧!我保证在与你拜堂之前不会死掉,求你让我静一静吧!”
巴扎尔雄长叹一声,道:“夕雅,你不要这样折磨自己好不好,本帅真的很心疼。”
慕容夕雅凄美的一笑,道:“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既然心疼我,为何不干脆放了我,由我自生自灭,何苦在此假惺惺的现殷勤?”
巴扎尔雄道:“除了放你走,我什么都答应你,你说吧!只要你说的出,本帅就一定做的到。夕雅,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慕容夕雅冷笑道:“你不要竟捡好听的说了,本姑娘现在别无所求,实话告诉你,你太丑了,我永远不可能喜欢你,你可以用强势得到我的人,但是你永远都得不到我的心,不要强人所难了,新婚之夜我才完全是你的,现在请你离开,我想睡觉了。”
巴扎尔雄自信的笑了笑,道:“那好,你睡吧!我明天再来看你。”含笑出门。
慕容夕雅依旧坐在那里,依旧呆呆的望着那根柱子,依旧是那种幽怨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