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润见着这令牌,眼睛稍眯了起来。
有意思,有意思!
即使他看出来了这被打的女子与这手中拿着令牌的女子,应是有些关系,却不得不承认,她们实是厉害!
再联想昨天来质问他的谢明润,这线索就一条条的串了起来。
有意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啊!
棋逢对手的感觉让谢明润坐直了身体,那种兴奋的感觉差点让他不住的大笑,之后他又看那堂上坐着紧紧握拳的人。
呵,真是个废物。
这都看不出来,不就是蠢么?可他倒是要看看,在他眼皮子底下,这两姑娘能翻出些什么风浪!
许冠勇在后头护着李如珃走进了衙门内,这谢通判不甘,仍旧是坐在上方,没有任何的动作。
“谢明楚,你不会不认得这令牌,还想坐在那等着人把你轰下去吧?”
“你!”
谢明楚一开始明摆着不想让出主座,但谢明润的出言嘲讽,反倒把他的理智拉了回来。
按捺住欲要暴走的心,谢明楚还是走下座,让李如珃坐了上去。
“先把那姑娘扶起来。”李如珃坐上首位,朝下头的侍卫道。
那些板子打得人还挺疼,邱季捏了捏自己的腰部,而后恭恭敬敬的向李如珃道:“小女参见大人。”
“免礼。”李如珃顿了一会,望见在那似笑非笑的谢明润,转而向他问道:“这位公子,你是否能将这案件叙述一下呢?”
“自是能的。”
谢明润站起,向李如珃说明他被谢明楚冤枉他盗走羊脂玉的贼子的经过。
“能理解你想要澄清自己不是盗贼的心,但你说,若我在此时赏你板子,你可接受?”
“若非要如此,也只能接受了。”谢明润拱手道,被衣袖遮挡着的脸上含着笑意,等着李如珃的下一句话。
倒是不按常理来回答,但就算是这样,李如珃也能将这话绕回来。
“当然,我可不是这等不讲理的人,自是做不出还未等开庭,就赏了本要放出狱的无辜之人板子。”
谢明润也挖好了陷阱在这等着呢,谁料邱季察觉出他想说的话,便立马把李如珃的话接了上去。
“本朝虽有击鼓鸣冤者,不论有罪与否,各赏十板之规。”
“但小女既不为击鼓者,更是在前一审讯时,无证据指明小女为盗贼,按律法,应押在牢中三日过后放人,如今是大人公正,且体恤平民,自是不会无故用刑。”
被邱季这么一打岔,谢明润让李如珃难堪的计划就这样被化解了。
而李如珃也反应过来,这谢明润也不是谢明楚这般的货色,现在也还不是将这案件了结的时候,自己的警惕性还需再强些。
就当是提前为自己进入那深宫练练手了。
高手过招,不留任何痕迹。
谢明润还想着坑上李如珃一把,没想到邱季半路杀出来,直接将他下面的话都堵了下去。
想着“提醒提醒”李如珃,当今律法可是有说明,鸣冤后再进行审讯,可是要打十个板子的。
虽说这么一来有可能将自己也搭了进去,可他不知为何,总是觉得这两人不会让他的小心思得逞,便也就打算这般说出来了。
这截断了他话的女子,可是反应过人,而那首座的女子,也有着不小的胆识,难怪能让他兄长这废物难堪不已。
看她们两人的模样,定是商量好了等在此处,凤凰浮雕这事,只需让父亲相信了不是自己做的便是,至于这谢明楚,就由着他记恨自己罢。
息事宁人不是谢明润的作风,只是他暂时避其锋芒,毕竟,来日方长,只要等得久,就总有破绽能拿捏到他的手中去。
所以谢明润在顺着邱季的话说下去后,就坐回了原来的地方,作观上壁状。
这恰好挑在了谢明楚的怒点上,这样一圈下来,不就暗指自己无能,且是不公正的官员吗!
再者,这凤凰浮雕是父亲好不容易越过了谢明润,把这玉交予了他保管,现如今这事一出,做了那么多努力才压了这谢明润一头的谢明楚,可是满心的不甘。
本来去谢明润的院子里一闹,父亲就不悦了,要是再放走了存心想要坏他事的谢明润,他怎么向父亲交代,怎么按下这口气!
没错,直到现在谢明楚还认为真的是谢明润所为,愤怒冲昏了他的头脑,对谢明润的恨意使他看不清在这其中的弯弯道道。
更是因着谢明润不想理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的谢明楚,也让谢明楚对他的误会更深了起来。
以至于在这后来,谢明楚栽了个大跟头在谢明润的手中。
谢明润他忽略了,一个人不论是多么的弱小,可他们全力反扑的力量,总是不可小觑的。
猛虎搏兔,亦用全力。
也正是因为谢明润的自视甚大,所以这也是他在最后,还是输给了邱季与李如珃的原因。
之后的事情暂且不提,现在,谢明楚可是被自己心中的恨意,都逼到了顶峰。
衙门外围着的刁民似乎都在嘲笑他的无能,坐在那的谢明润悠闲得他想扑上去,把这从小到大都压他不止一头的谢明润的脖子掐断。
虽说这一定会被他那幕僚拦下,可在他心里,却是真的想不计后果的做出这事来。
满心想着对付他弟弟的谢明楚,也不想管坐在上头的李如珃到底说了些什么,反正对于他来说,只要玉还在,便不会坏了事,他父亲更不会责怪于他。
可李如珃还想着尽快将邱季救出来呢,见谢明楚红着双眼盯着谢明润发狠,于是她便叫了好几声谢明楚,将他拉回神来。
“这位通判大人,你觉得我的审断可有不妥?”
梁彻在外头,伸直了脖子听谢明楚的回答。
“放人就放了罢!”谢明楚自认为邱季其实也是将自己所见画下来而已,只不过想趁机在父亲面前揭开谢明润那小人的真面目,把父亲的注意力抢来而已。
听到了谢明楚的回答,谢明润还暗叹一口气,他还以为,以他这兄长的脾气,定会被他当靶子使,没料到倒是收了回来,还应承了台上女子的决定。
“这两姐姐好生厉害。”一位扎着双平簪的小姑娘,拉着边上的男人道。
在李如珃拿出令牌呵斥谢明楚时,这个衣着桃粉色素纱禅衣的少女,便好奇地拉着男子跟着过来,瞧了一出大戏,仔细一看这少女的面容,原来竟是那在城门外被梁彻错认为邱季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