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是熟悉无比的布景,鼻尖弥漫着书卷的味道,这个房间,曾经是她栖息的港湾,是她称之为家的地方,如今却一点感觉不到当初的温暖,只让她觉得浑身寒冷,不远处的角落还做着一个人,他长发散落,一身青衣,月光披在他的身上,为他增添了无尽的落寞,那双眼眸微抬,万物流转于他的眼中,却又因他失去了颜色。
“师父,是你对不对。”洛儿看到这个人,依旧为他的相貌充满惊艳,心却是一片冰冷,他一次次的让自己知道了什么叫心寒。
那是从心底觉得冰冷,蔓延到全身,让她的所有跟着结冰。
“洛儿……”他轻轻的喊了一声她的名讳,却没有了下文,似乎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又似乎觉得自己怎么辩解都没用。
是他,通知了晋王的人,故意和她走散,是他,让晋王的人带走了她,向晋王透露了她的身份,可这一切都是为了配合何志高,拆穿晋王的阴谋,他知她不会有危险,才放心让她去的。
“我不怪你师父,也许,我并没有什么资格怪你。”洛儿低下头,落寞的呢喃着,这天下之大,似乎找不到一个可于她携手同行的人了。
身后的霜雪风雨,没人替她遮挡,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也许那天承受不住了,就会消失在这个时间,如同冰雪消融,在无痕迹。
“对不起……伤口,还疼吗?”云无忘站起来身子,走到她的身边,想帮她查看那一鞭子的伤痕,却被洛儿躲开了,云无忘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似乎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他就应该背负。
云无忘努力的笑了起来,收回了自己的手:“明天,启程会屠溪,顾北还在那边等着我们。”
“嗯。”洛儿轻轻应声,却充满着淡漠和疏离,两个人之间,好像再也没有了往日的亲密。
“早点睡吧,我先回去了。”转身一抹发丝盘随着月光清风起舞,带走了他一身孤寂,闭上眼睛,掩盖住了眼中的痛苦。
洛儿,我何尝不想在这乱局之中护你周全呢……
只是这乱局之中,自保尚难,又能拿什么护你呢。
次日的阳光明媚,无风无雨也风和日丽,京中关于洛儿是女儿身的秘密并没有传扬开,那日看见她的侍卫不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真实身份的好像只有晋王还有那么几个人,他们好像达成了某种共识一般,就算事情不成,也没有人那她的身份来说事,只是让晋王知道了她是个女孩,万一有天传出去了,就是欺君之罪啊。
洛儿想不明白,外公明明是帮赵家的,这次为什么又和赵王合谋,劫持了她和陈子星,要送到宫中去,要不是太后对这一切不屑一顾,她和陈子星早就没了性命。难道真的如陈子星所说的那般,他们是一体的,从出生就注定要在一起患难与共,这个世界,除了对方,就没有别人……
星落星落,他是落下来的星星,而她就是他落下来的那块地,和在空中带下来的东西,修炼成灵,游走世间,虽然分头走,但总会相遇,因为他们是一体的,从出生就注定了。
走了这么远的路,只是为了遇见他吗,可为什么心中还是会想起来云无忘,还是会那么难受,还是会为他流泪呢……
一路走走停停,看遍了周围的风景,日出日落,直到屠溪,他们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有的只是静默无言,甚至吃饭的时候,都是分开的,如果洛儿知道回去的路,那她断然不会和云无忘一路,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了,每每看见他,告诫自己要心如止水,可心中总会因为他的一举一动泛起来涟漪,会浮现过往的画面,会想到他为自己受的伤,是了,那一箭还没有痊愈,他就迫不及待的把她伤了。
“洛儿,师父,你们可算回来了。”顾北站在门口望眼欲穿,终于把两个盼来了,刚下马,他就迎了上去,却感觉到两个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
两个人很有默契的都没有搭理他,以往吵杂的洛儿此刻都变得静默无比,她身上散发的阳光乐观好像都熄灭了,都被一股阴郁的气息掩盖了。
顾北站在两个人中间,好像回到了最初的时候,冰火两重天:“师父,洛儿,你们这是怎么了?”
“没事。”云无忘瞥了一眼那边的洛儿,见她还是没有说话的意思,只好替她应答,但她的话音刚落,洛儿就一股脑的跑走了。
云无忘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叹息一声,似乎正在忧愁应该怎么哄好她一般。
“师父,你们不是回京过中秋去了吗,怎么中秋节没过呢,你们就来了?”顾北一脸雾水的看向旁边的云无忘。
云无忘被顾北这么一提醒,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般,本来黯然的眼眸顷刻间亮了起来:“对哦,过两天就是中秋了。”脸上终于出现了久违的笑容,就像是暴风雨后的彩虹一般那么美丽。
顾北脸上的雾水越演越烈,对两个人之间越发摸不透了,正看着云无忘的背影深思,头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喂,小北北,看什么呢!过两天给我的中秋礼物你到底想好了没有。”
回头就是云裳傲慢的嘴脸,让顾北甚是头疼。
“就你这样对我,还想要中秋礼物,想去吧,告辞!”说着就要准备逃跑,却被云裳拉住了衣领。
“你刚才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云裳的眼中蕴藏着滔天的怒火,随时可能喷射出来,把顾北烧的渣都不剩。
顾北除了害怕还带着点无奈:“哎呦,姑奶奶,你就放过我吧!干嘛要老缠着我!”
“我不缠着你缠着谁,你知道我就是为你而来的,没有你,我才不来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呢!”云裳不为顾北的态度所动,松开了顾北的衣领,反而有些得意的抱起手来。可就在她无比嘚瑟的时候,老天似乎看不过去了,她的头上直直下坠了一个东西,滴落在她的额头上,散发着一股恶臭的气味。
云裳只觉得头顶似乎有些黏,有些湿,还有些温热,伸手擦了一下那个东西,一看可不就是自己刚才说的鸟屎吗!
“噗呲—哈哈哈哈哈哈——”接着就是一股杀猪的笑声从顾北嘴里爆发出来,指着云裳,话都说不利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