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偶遇熟人
梅花村，处于羊城东面，是达官贵人盘踞之地，被老百姓视之为当地政府的“大脑”所在——此地的守卫防护自然比较森严。
为此，龙一鸣特意向雷公借来十多个精明能干的弟兄，和不戒一起制订了撒网作战计划。最终，龙一鸣决定把人分为三拔：一拔负责乔装成小商贩，驻守在梅花村可疑高级官员家宅附近，定点观察；另一拔负责乔装成路人，白天自由走动，明察暗访，伺机调查孙不凡的下落——但是同一天内不能在同一地点出现超过两次，以免引起怀疑；第三拔负责晚上躲在黑暗处通宵定点盯梢。
龙一鸣和不戒都乔装成小商贩，定点侦察，其他弟兄发现什么情况就可以及时向他们汇报。由于不戒皮肤黝黑，龙一鸣建议他乔装成一名卖菜老农，而他自己就乔装成一名卖萝卜牛杂小食的商贩。
大家按计划小心行事，三天下来，已经摸了个大概，将名单上大部分的人都剔除掉了。还没去摸查的只有三个人：一个委员姓陈、一个高级参谋姓谢、一个高级副官姓田。
参与本次行动的雷公的一个弟兄“鬼脚七”，交游广阔，为人机警，晚上跑过来向龙一鸣汇报：他今天调查到大概在一周前，一个貌似孙不凡的人在田副官家出入。
“这真是个好消息！”龙一鸣高兴地拍了拍“鬼脚七”的肩膀，“你是好样的，七哥!一阵请你吃烧鸡！”
不戒也面露兴奋之色，“如此看来，这个田副官是我们重点盯防对象了。”
龙一鸣看着手上的名单，道：“正是！小师父，我和你明天去这个田邦国副官的住处摸一下。”
翌日清晨，梅花村杜鹃花盛放，田邦国副官的公寓门口左侧20米开外的地方，缓缓走过来一名头戴草帽、脖子上搭条白毛巾、须发皆白、个子很高甚至背有点驼的老农民，高声吆喝着“新鲜蔬菜！”——此人正是龙一鸣。
宽大的草帽檐下，龙一鸣漆黑闪亮的眼睛一直紧盯着田副官公寓的大门。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一个身材结实、皮肤黝黑、络腮胡子，身穿灰色短袖汗衫、黑色长裤的中年男子，在田家公寓右侧20米开外的地方，摊开一大块黑布，然后在上面摆出各种跌打酒、大力丸、狗皮膏药，“跌打刀伤不用愁，狗皮膏药第一流！”——此人正是不戒和尚。
远处的龙一鸣见到不戒的乔装扮相，差点笑喷出来。
不戒摆好摊子之后，向龙一鸣打了个眼色。龙一鸣见到，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还没发现特别情况。
田副官的公寓一直大门紧闭，直到中午时分，大门打开一段空隙，侧身走出来一个男人：身材微胖，灰蓝色长衫，满脸油光，八字胡子，年约五十岁，一副笑面佛的模样。只见这人在门口四处张望了一会，便径直向龙一鸣的菜摊子走了过去。
见这人来到跟前，龙一鸣赶紧收敛眼神，把背弯得更低了，压低声音笑道：“这位大爷，要卖什么菜？帮衬一下吧！”
这人捋了捋八字胡子，慢悠悠问道：“老伯，菜新不新鲜呀？”
“这位大爷，您来对地方了！瞧瞧这菜！”龙一鸣笑着递过去一个鲜红的番茄和一棵青翠的菜心。
这人接过来，掂量着看了看，喃喃自语道：“新鲜倒是挺新鲜的……嗯，看来这些菜应该够用的了……老伯，你的菜我全部要了，你替我挑进屋子去吧！”说完，这人指了指田家公寓。
“大爷，您真是好心肠！”龙一鸣笑得满脸皱纹乍现，“还不知道怎样称呼这位好心肠的大爷？”
“我姓蔡，是这家的管家。”
“哦哦，原来是蔡管家。不知大爷家为何要那么多的菜？”
“这个你这不必多问了。赶紧挑进去吧！”
“好好……”
虽然龙一鸣不明白蔡管家为什么一下子要那么多菜，但这是个接触田家公寓的绝好机会。于是，龙一鸣满脸吃力地挑起两大担蔬菜，步履蹒跚地跟在蔡管家后面，中途还歇了一下，用毛巾擦了擦汗，好不容易才走进田家公寓。
田家公寓门口两侧各站着一名身穿戎装的卫兵，手持长枪，一脸骄横。
进了大门，先是看到一个精致的园林式的小花园，假山喷泉，里面种着一片玫瑰花，有个花王正在浇花。小花园的东侧是个车库，后面立着一座西式单体楼，三层，端庄洋气。
蔡管家并没有带龙一鸣走洋楼的正门，他领着龙一鸣绕着洋楼走了大半圈，绕到后面——原来后面有个小侧门，从小侧门进去就是田家的厨房和杂物房。
“老伯，菜放就那里吧。”蔡管家指了指厨房里一个角落。
“好好……”
龙一鸣一边把蔬菜挑过去，一边用双眼迅速四扫，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黄绸缎！——一个熟悉的物件映入龙一鸣的的眼帘。只见一块明黄色的绸缎布看似随意地放在杂物房一个竹蓝子里。于是，他在大脑中迅速搜索……想起来了！那不正是用来包裹湛卢宝剑木盒的黄绸缎吗？是的，正是那块布，那种明黄色令人过目不忘。
踏破铁鞋无觅处，看来，湛卢宝剑很有可能就在田家公寓里！
龙一鸣心头不禁狂喜，但外表却是无比平静——他的自制力一向很出色。
蔡管家见龙一鸣终于将蔬菜都摞放好了，便掏出五个大洋，“辛苦你了，老伯。这钱多了，就当是请你饮茶吧。”
“谢谢，太谢谢蔡管家了！”龙一鸣满脸感激，“我帮您把地面清扫一下吧。”说完，便拿起了扫帚。
“不必了，老伯，你快跟我出门去吧！”慢性子的蔡管家也有些着急了。
于是，蔡管家还是带着龙一鸣从小侧门出去，绕回原来的路，走向公寓大门。
正在此时，公寓大门打开了，开进一辆白色小汽车。蔡管家赶紧拉着龙一鸣往边上闪避。
看样子是公寓的主人回来了。龙一鸣拉低帽檐，双眼却紧盯着车窗：前座是个穿着蓝色西装制服的司机，国字口脸，浓眉大眼，约二十多岁。后座右侧是个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脸形瘦削，细眉小眼，眼里却亮着精光，头发油亮整齐，身穿深绿色军装，一看就是个精明能干之人——此人应该就是田邦国副官。后座左侧是一个身穿白色暗花旗袍的女子，身段丰满而苗条，一双玉臂露在外面，相貌却因角度被挡着看不见。
龙一鸣故意放慢脚步，等到汽车驶过在身后停下来了，他便借擦汗之机回头偷瞟了一眼。不看则矣，一看却几乎吓了一跳：被那位个子不高的制服军官搀扶下车的年轻漂亮女子竟是花云仙！
田副官和花云仙都没注意到龙一鸣，蔡管家却是在低声催促龙一鸣“老伯，快走吧，我家主人回来了”。
果然，这个军官就是田邦国。可是，花云仙怎么就和他走在一起呢？俩人是什么关系？花云仙会是帮凶吗？……龙一鸣心中顿时泛起疑惑的涟漪。
走出田家公寓大门之后，龙一鸣便假装腰痛发作，捂着腰，一歪一扭地，艰难地走右侧的跌打药摊前。一边佯作挑选跌打药膏，一边低声对不戒道：“东西可能就在里面。”
“看到那东西了？”
“没有，但看到包裹那东西的黄绸缎。”
“明白。”
“看到刚才进去的那辆车了吗？”
“看到了。”
“看到车上那男子了吗？”
“嗯。就是姓田的？”
“对。看到车上那女子吗？”
“嗯。”
“漂亮吗？”
“啊？”不戒双目圆瞪，但马上意识到龙一鸣这小子在逗他玩，可还是忍不住低声骂道：“放屁！”
“呵呵，原来和尚也放屁。”
不戒怒目而视。
“请小师父恕罪。”龙一鸣正色道，“盯紧那个女子，留心她什么时候离开。”
“好。”
“菜卖完了，我先撤，在如意楼等你，不见不散。”
“嗯。”
晚上九时，如意楼上。
龙一鸣已是等候多时了，终于看到一个身材结实的熟悉身影出现了。龙一鸣便马上给不戒倒了杯龙井。
“怎么样？见到那女子了吗？”
“见到了，她晚上八时左右离开，还是由那辆白色小汽车送，一个人。”
“看来她是来田家吃晚饭的。”
“这女子你认识？”
“老相好。”龙一鸣脸上露出一种难以明状的微笑。随后，他便把花云仙的来历简要地告诉不戒。
“好了，我现在就去找这位老相好。”
“这么着急吗？”
“事不宜迟。我已经给你点了几个斋菜，你慢用吧。”说完，龙一鸣便站起来要走。
快走到房间门口，龙一鸣忽然回头，问道：“对了，小师父，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不戒知道这小子又在拿自己开玩笑，顺手一挥，桌子上一个装满茶水的杯便直飞向龙一鸣面门，杯中竟滴水不洒。
龙一鸣不慌不忙，右手轻举，便将那茶杯接到手中，一饮而尽，“好茶，谢谢!”随后，手腕一抖，杯子又飞了回去，稳稳地落在桌子上原来的地方，不偏不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