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系列变故来得太突然了。
数道人影从林间走出,不但令方浩和阎元投鼠忌器,不敢直接杀死阎山。
就连另一处战场中围攻卢文轩的苟胜等人也失去了最好的机会,让其捡回一条小命。
待到队伍聚集,阎元这才仔细观察来人。
除开早已打过照面的阎婧、阎韵两姐妹,最引人瞩目的,当属站在众人身前,隐隐有头领风范的青年了。
此君白面如玉,冠带纹龙,活脱脱一副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的姿态。
英姿飒爽、风度翩翩;即便是阎元这等男士看了,也几乎要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称赞一声‘大帅比!’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阎元隐约有预感。
眼前的这位帅哥,估计就是和他那个所谓‘未婚妻’眉来眼去、勾肩搭背,给他送了顶带色儿帽子的隔壁老柳——柳鸿煊了。
至于其身列旁里,那位面容清丽、气质高绝;素衣着身,如同白天鹅般高昂着头颅,几乎用鼻孔看人的姑娘,恐怕就是‘女主角’褚萌雅了。
“好一个风姿卓越的冰山美人,你们正道修士都喜欢这种调调?
只可惜啊,姐姐我瞧她那模样,可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主儿;这样的货色姐姐可见多了,表面上冷谈清丽,实则……呵呵!
你瞧,她现在不就和那姓柳的亲密贴身?还当着你面呢!”
夫目犯……呸呸呸!
自己又不是真正的阎元,她褚萌雅也不是真正的未婚妻,夫个蛋蛋。
阎元扫视了一下对方,还没来及思考,脑海中就莫名响起了茗昕师姐的声音;甚至带动着他本人都开始胡思乱想。
还好其及时刹车,强忍着耳边喃喃低语,进入状态。
“柳鸿煊?褚萌雅?”
“没错,是我们!阎世兄,数月不见,不曾料你竟落得如此下场。”
鸣霄城十大家族为了稳固地位,互相通婚、互相扶持,早就成了血脉姻亲;各家子弟见面道一声世兄也无可厚非。
当然,阎元这种半途‘攀亲戚’又背上叛徒骂名的存在,按常理来说当不得这声客套。
可若非要较真,你就会惊异地发现鸣霄城阎家的族谱上,还未去除阎元的名字!理论上来讲,他还算是阎家人。
至于为什么一边派人竭力追杀、自证清白,一边还保留名字,不直接划清界限,大家就自己去琢磨吧。
只能说行商起家的阎氏长老们,个个是人精!
柳鸿煊这边打着招呼,阎元的视线却上下移动,始终未曾在其脸上停留太久。
当然不是因为对方小白脸长得太帅,也不是因为心虚不敢直视;而是因为情形对他们不利,需要万分警惕。
这不,瞧那姓柳的借机前挪半步,阎元立刻反击:“可别轻举妄动,否则我杀了他!”
此言一出,方浩便配合地将刀锋逼近阎山咽喉几分,逼得他不得不抬首侧颜,显露出自己凄惨的模样。
“住手,休得伤我小七叔!”
“柳世兄,褚姐姐,救救我小七叔。”
这一举动吓得阎婧、阎韵两姐妹芳心大乱、连连呼喊;又是威胁,又是求助。
柳鸿煊也警惕地停下小动作,神色一瞥,示意手下先将两姐妹拦开;随后展露如沐春风般地微笑:“阎世兄觉得,一个阎家的人质,对我来说很重要么?”
“不重要么?”
“为什么会重要?我姓柳,可不姓阎。
况且,我觉得阎山前辈在入这陨日雷泽之前,就已经有了觉悟;今日若能牺牲自己,换你阎元之死,换阎家数百年声誉,想必他也不会遗憾。
对吧,阎山前辈?”
对?对什么对!?
好死不如赖活着,谁愿意用自己宝贵的生命去换那所谓的名誉?滚一边去吧!
阎山怒目圆睁,死死盯着欲至他于死地的柳鸿煊,心中臭骂了无数遍。
可话到嘴边,他却选择了妥协,说出了这辈子最违心的谎言:“没错,叛徒阎元,你以我为质,就想逃出生天?
愚蠢,你太低估了我,低估了我们鸣霄城,低估了我们正道修士!”
刻意用三段式强调激发气势,掩盖自己的软弱、害怕,这么垃圾的手段,阎元怎么会看不出?
然而很多时候,正是这种死鸭子干口硬的行为最难改变,也最难找到突破口。
阎元索性不管其英勇的真假,从另一个方面发起质问:“怎么,真要见死不救啊?若没有希望,人家牺牲倒是合情合理。
可明明能救却不管,连听听我的条件都不愿,这行为说不过去吧。
人阎山好歹是阎家未来家主候选人,且还有两个小姑娘看着呢;真要传回去,不得跟你急眼?
难不成你已经准备事后灭口了?
真要这样,光杀两个小姑娘可不够,褚家这小十来人,还有你身后的这些手下都杀了,才能保证事情不败露。”
“哼!挑拨离间,妖言惑众,下作!”
阎元正‘好心’给柳鸿煊出谋划策呢,结果这家伙脸不红、心不跳,继续保持微笑,静默得像个机器。
最后还是他身边的褚萌雅忍受不了强行插嘴,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深深的鄙夷。
只可惜她头扬的角度实在太大,阎元全程为了躲避其鼻孔的尴尬,只好盯着那雪白的脖颈,根本没机会仔细观察她眸光中的真情实感。
‘切~~就这样的货色,还未婚妻呢;白送……甚至倒贴我都不干!’
“哎~~多好一姑娘,可惜脑袋不好使;看来还是人生太过顺畅,阅历不够哇;阎师弟,这样的媳妇可娶不得,要娶就娶师姐这样的……”
阎元刚冒出一个想法,如影随形的茗昕在其耳旁轻轻叹息了一句;且除开后半句戏言,其中心思想和他基本一致,就仿佛两人心有灵犀一般。
她能监听我的思维!?不对,这应该只是有感而发,巧合罢了。
真要能监听,不早就秘密曝光,当场凉凉?
“那么,你的条件是什么,怎么才肯放了阎山?”
万万没想到,柳鸿煊竟然突然顺着阎元的说法接下去;这举动顿令褚萌雅大惊失色,侧颜低头,目光中满是疑惑。
“柳世兄,为什么要和这个正道的叛徒谈条件?他一定会提出非分要求,我们不能放虎归山。
唯今之计,应当是我们一起出手,施加压力让他们手忙脚乱、自顾不暇;这样阎山也有机会脱困……”
呃~~美女,您声音能再小点么,这当着大家的面呢,未免也太不尊重人了吧。
还有,你凭啥面对姓柳的就低下头来平视,面对我的时候就恨不得鼻孔朝天?过分了吧!
正被茗昕调戏、骚扰的阎元压根没听清楚柳鸿煊的话语,反倒是让褚萌雅一番操作奇葩操作给惊醒了。
只可惜行为再惊世骇俗,长得再漂亮也不顶用;双方‘队长’都露出差不多的尴尬神情,更是心照不宣地忽略。
“什么条件?”
“一个时辰!你们让开一条路,所有人待在原地不许动,我们则带着阎山离开,一个时辰后自然会放了他。”
“一个时辰倒不算多,可你怎么保证阎山的生命安全;我们都不能动弹,你届时杀了他怎么办?
所以离开可以,但我们要派人跟着。”
“不可能!有人跟着,我们还逃个鬼;只需判断出大致方向,你们迟早会追上来。
我又何必要这一个时辰,又何必放了到手的人质?”
“我不信你,必须有人跟!”
“不,坚决不行!所有人都不准动。”
“阎元,你可想清楚了,你手上的这个人质,含金量可不高;我能开出一个时辰的价码,已经是给足了你面子,
可别贪得无厌,最后一无所得。”
“这是原则,不可能变!”
阎元和柳鸿煊突然开始讨价还价起来,你坚持你的,我坚持我的,双方互不让步,越说越是激动。
可这些激动全都化作了唇枪舌剑,真正的动手气氛,反而是逐渐沉淀消散。
继续这样下去,两人很可能各退一步,达成某种妥协。
之所以有如此情景,一部分是因为柳鸿煊他们鸣霄城怎么说都还是皈依正道的;见死不救的行为,很容易遭人唾弃。
而另一部分最大的原因,还是他足够自信!
虽然亲眼目睹阎山这个结丹七重被抓,可修为已经臻至结丹六重,又身具三系灵根的柳鸿煊丝毫不慌。
作为天之骄子,一路横扫而来;在他的眼中,阎山已经是过去式,且战力不过尔尔。
况且对方的主力方浩,在经历了数番大战以及谈判的时间拖延后,其连续服用第二枚天霄返命丹的后遗症已经逐步开始了。
柳鸿煊虽不知道各中细节,但他能清楚感知到方浩气息的衰竭;并十分肯定地判断,这不是演戏而是实情。
“哥~~石头……是石头!”
双方‘交战正酣’,不料苟余竟突然插了进来。
只见这位脑袋不太好使的队员突然裂开嘴唇,语气中充满着多年失散好友重逢的喜悦;且张开双臂,仿佛要去拥抱对方。
更加奇怪的是,苟余的目标不是别人,正是大帅比柳鸿煊!
这他丫什么情况!?苟余怎么会认识柳鸿煊!?
阎元一脸懵逼,目光流转,但见苟胜神情也不正常,仿佛有什么秘密郁结心头,本是不吐不快,却又如难言之隐。
再观柳鸿煊,他的脸色浮现出疑惑不解,目光也端得是无辜无知。
只可惜,那滔天的杀意,出卖了他!
“真有趣!阎师弟和阎家千丝万缕,方师弟和阎家血海深仇,林师弟也和林家有着不可说的秘密,现在两位苟师弟又和眼前的柳家扯上关系。
右尊者选人真的恰到好处,每一个都和鸣霄城有不解之缘啊。
话说,你们这次的任务,究竟是要干什么!?犯得着如此精心筹备的队伍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