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微茫经历过的,不只是校园暴力,还有家暴。
林饮溪这才知道,她竟然是知名导演顾惊然的女儿。
“我曾经目睹顾惊然和我的家庭老师上床出轨,但是我想我妈怕是早就知道了,那年我十六岁,和顾惊然唯一的沟通就是他不顺心了,会万里迢迢跑来跟我争吵,吵完就打我。我反叛心理很强,终于受不了,悄悄联系媒体把我自己曝光出去了,所以顾惊然有过短暂的身败名裂——”
但是,她没想到,出来帮顾惊然圆谎的人,居然是她妈妈。她当着很多人否认微茫的存在。
微茫和林饮溪并肩走着。
这里地方有些偏僻,没多少行人。
“但我估计顾惊然现在都不知道那件事是我做的。那件事我觉得最满意的一点就是,顾惊然以为是我的家庭老师妄想上位,于是和她掰了。”
她毫无悔意,并且有点隐隐的自豪。
而校园暴力也并不是她校园暴力别人。
“但是顾惊然也没放过我,他把我塞进了一家私立高中,在那个地方,富二代聚集的地方,我没人撑腰,又沉默容易妥协,被大部分人欺负着,你永远不会知道青春期的人有多无法无天。有人在我喝的水里放粉笔灰,有人在我的桌肚里放青蛙蜥蜴,有人觉得我抢她对象跑来扇我巴掌,等等各种,甚至有人在没人的教室试图强奸我——”
微茫说的轻描淡写云淡风轻,好像在讲一个故事,别人的故事。
林饮溪听的呆愣,似乎是觉得不可思议。
公立高中都有不少这样的新闻,那私立高中这样的风气,怕是更严重。
顾微茫说的很慢,娓娓道来,“当然放粉笔灰的人我最后也在她喝的水里放了磨碎的避孕药粉。放青蛙蜥蜴的我在她包里放了一条蛇,据说她吓得直接晕过去了。扇我巴掌?给她对象看她不检点的过去让她彻底被甩。后来我遇到所有欺负我或者我身边的人我都会想尽办法报复回去,但是她们都不知道是我做的呢,我在她们心里始终是懦弱胆小的小白花。除了想要强奸我的那个人——”微茫表情终于破裂,她有点难过,“我把他打得脑出血让学校给他退学,但是我还不解气就是了,真可惜,我后来都没有再见过他。”
她表述的云淡风轻。
林饮溪皱紧眉。
“现在爆出来的新闻就是我报复回去的东西,可是没有人知道,是他们先动的手。”
顾微茫的声音被风吹的破碎。
公众才不会去了解背后的真相,他们只坚持自己看到的。
林饮溪觉得心里好难过,想起江沉眠说的那句话,人性本恶,看起来再善良的人心里都会有恶意。
她跺跺脚:“好恶心,真的好恶心。”
顾微茫说出来倒是放松不少,笑笑:“都过去了。”
过不去的,没有过去,这些心理阴影会跟着人一辈子。
正好路过一家寺庙,顾微茫看林饮溪实在难以释怀,指了指:“我们进去拜拜吧。”
林饮溪是公众人物,带着鸭舌帽和口罩,进寺庙这种地方难免有些唐突。
想了想,在跪在佛像面前时还是尽数摘下。
侧头问虔诚的顾微茫:“你求什么?”
“我求唐景时,能顺遂无虞。”
林饮溪意料之外,她没想到都到这个地步了,微茫求的竟然不是为自己脱困,而是希望心爱之人能顺遂。
她看她看的有点久。
导致顾微茫扭头,“怎么了?”
“没什么……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江沉眠。
他从前也最爱来这种地方,也许是身患重病的人心里总有点执念。
而林饮溪每次都不理解,在这里呆不住。
江沉眠也不勉强她,不过寺庙的斋饭她倒吃的蛮开心。
林饮溪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很认真的求了一个愿望。
出来她问:“会实现吗?”
“心诚则灵。”
心诚则灵,心诚则灵,她这么坚定,佛祖一定会听到的。
走之前,林饮溪问主持求了一串佛珠,戴在手上的。
和顾微茫分开,允诺她一定会打听到唐景时的下落。
江沉眠不在环湖,在江氏。
这不是林饮溪第一次到江氏,却已经时隔好久。
以至于总裁办的人重新看到她都以为自己看错了,“林小姐。”
林饮溪言笑晏晏:“好久不见。”
江沉眠正在办公,看见她来了指一下休息室,林饮溪乖乖进去等着,挑了本书坐在地上,慢慢看。
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江沉眠忙到很晚,夜幕拉下,夜景好美。
林饮溪困得快睡着,江沉眠松松领结,瞥一眼:“说吧,什么事。”
她笑起来,手撑在他腿上,“我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
江沉眠似笑非笑,“林饮溪,有话快说。”
林饮溪的眼神瞬间可怜巴巴,“帮我找一个人,叫唐景时,和你的唐家一个姓。”
一听就是男人的名字,江沉眠看着她。
她连忙解释:“我和他认识没错,但是他的女朋友来找我帮忙我才帮的,你都没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多让人不忍心。”
林饮溪身上有香火的味道,江沉眠忽而问:“你去寺庙做什么?”
她这才想起来,打开包包拿出那串佛珠,“我给你求的,听说很灵呢,能保平安。”
说着就戴在他手上,被她咬出牙印的手腕,戴上去将将好遮住。
林饮溪眉开眼笑:“完美,你戴上去就可以保佑你平平安安万事顺遂啦。”
漂亮话她最会说,明知道是故意的,听起来耳根子依旧发软,情生意动,眼里的目光都化了。
林饮溪被江沉眠的眼神看得脸红,“怎……怎么了?”
江沉眠只盯着她,“你想我戴着吗?”
“嗯嗯。”
这会儿距离靠的近,林饮溪在江沉眠的眼角找到一条皱纹。
不知道为什么鼻间一酸,他也才将将三十岁,怎么就有了衰老的痕迹。
想起来,他身体不好,日常处理各种事情已经非常繁琐,难免的。
悄无声息的吸吸鼻子,低下头趴在男人怀里:“戴着吧,戴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