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氏眼珠子一转,也开口说道:“老爷,丁姐姐说得对,孩子这么小就有这等志气,老爷不可因为自己的一点私心,而误了孩子啊!”
沈创志听龚氏这么一说,便只好点头同意。沈罩阳见父亲一同意,高兴地磕头道:“谢谢父亲与两位娘亲成全!”
几日过后,沈创志便命人送沈罩阳上昆仑山。沈罩阳这几年的磨难,让他这么点大就懂得察言观色,投人所好,遇人勤快,且专拣好话说。
沈罩阳在昆仑半年时间里,便得到了长辈们的青睐,还引起了掌门长远道长的注意。沈罩阳虽是门派中年纪最小的,却相当聪明,加上这半年时间他身体也越长越好,模样越长越俊俏,尤其的惹人疼爱。
沈罩阳为了讨长元道长的欢心,经常有事无事均跑到长远打坐的地方来,给长元端茶递水,揉肩捶腿等等。由而,长元道长对他的疼爱更甚,虽然自己不是他师傅,却常常指点他武学要领。
沈罩阳自那日酒楼里,就深深记得那几人的对话,虽然不并知道《百变幻元》和《无量神功》有多厉害,却一直谨记于心。他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学成这两门绝学。
本来掌门人练功的地方是不准弟子随便打搅的,沈罩阳为了接近掌门,一直讨好掌门周围的弟子。他摆出一副很天真的样子,天天来叨扰看守掌门练功房的弟子。
他假意对看守的弟子说道:“你们把掌门师叔一个人关在房子里,这大热天的,又没有人给他端茶递水,他热到了可怎么办?”
看守的弟子只当他还小,都自顾自的笑着,并不理他。沈罩阳故意说得很大声,好让长元也听到他的话。
长元哪想得到,这样一个几岁大的小孩会有如此心计。长元听沈罩阳这么一说,心中也是一阵好笑,便命人放他进来。
沈罩阳到了掌门人的练功房,却完全变了一个样,从不乱跑乱叫,除了给掌门人斟茶倒水,便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直到茶凉了又去换一碗。
天气热的时候,沈罩阳还专门拿了条汗巾放在掌门身旁,供他擦汗用。这一切,自然就看在了长元道长的眼里。如是,长元就更是喜欢得不得了。
日子如飞,偶有一日,沈罩阳又来到长元道长的练功房,却没有见到掌门。
沈罩阳便安安静静的等在一旁,他一直等到日落西山。突然,房间右边靠墙的书柜转动,长元道长从里面走了出来。
长元道长一见是他,也没有生气,只是问他何时来的。沈罩阳恭恭敬的说道:“午时便来了。掌门师叔,你在那里面干什么啊?”
如果是其他人问,长元早肯定火冒三丈。长元见沈罩阳一脸天真的表情,便笑笑不答他话。其后,沈罩阳曾多次哀求长元,要他带自己进去看看,但长元均没有答应。
长元只是对他说道:“等你有朝一日真正成为昆仑派的弟子,并位列三班,你便可自由进入此处了。”
所谓三班是昆仑的资质能力排位:
第一班为“出尘”,其条件是成为昆仑派正式弟子满十年,且学有小成者;
第二班为“顿开”,其条件是成为正式弟子满二十年,且武可过“胜武堂”者;
第三班为“明神”亦为“仙班”,其条件是成为正式弟子满三十年,深受门内弟子拥戴,且德才兼备者。“掌门师叔,我要怎样才能成为昆仑派的正式弟子呢?”沈罩阳问道。
掌门笑笑说:“要想成为正式弟子不难,只需摒弃凡尘,一心修道,全心归于我派便可。”
沈罩阳说道:“掌门师叔,我是全心都想着我们门派的啊,我还整天想着您呢!”
长元看着沈罩阳笑道:“那你能不能做到不想你的亲人,你的父亲呢?”
“我可以做到的,掌门师叔,我可以做到的!”沈罩阳说道。
长元笑笑,说道:“你这小娃娃,父母生你养你,你不思回报,反倒为了学武就想与父母一刀两断,你可太忘恩负义了!”
沈罩阳赶紧跪在地上,磕头说道:“掌门师叔,您先别生气,您可误会弟子了!我娘亲在我三岁时,便已过世。父亲一心为了生意,家中一切都交由二娘和三娘做主。她们,她们对待阳儿,并不太好。阳儿自娘亲过世后,一年到头,少有时日是不挨饿和不挨打的。”
沈罩阳说道此处,眼泪也流了下来。他用衣袖擦了擦,又继续说道:“不怕掌门笑话,阳儿加入昆仑派,其实是为了,能吃上一碗饱饭……”
长元一听,差点流下泪来,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初见沈罩阳时,只见他瘦骨伶仃,还以为是收养的无父无母之人。现在听他如此说来,长元心中甚是悲愤,没想到一家之中、一门之内,这人情冷暖竟能做到如斯田地,这简直是人世间的悲哀!
他将沈罩阳抱在怀里,说道:“好孩子,这里不会有人这般刻薄你。你就安心呆在这里吧!”
但长元又一想,孩子还是太小,所述未必属实,虽然沈罩阳极其聪明,但毕竟还未成年,就算要传授他,也至少要等到他懂事之后方可。
时间一晃便过去二十年,沈罩阳此时已二十七八。一个幼嫩的小孩转眼间,便长成了一个俊朗的少年,其武功也成了同辈当中最高的一个。
这日沈罩阳又来给掌门请安,沈罩阳向长元说道:“掌门师叔,阳儿已经将那《翻云诀》连得炉火纯青,我是否可以学习其他武艺了?”
掌门闭着眼睛,缓缓说道:“阳儿,修道之人,最忌心浮气躁。这《翻云诀》之中有那许多绝学,门中有些弟子修练一辈子都不敢说完全顿悟。而你仅仅修练十余年,就夸口说自己全已领悟?”
沈罩阳赶紧鞠躬,说道:“掌门师叔教训得是,只是阳儿实话实说而已。还望掌门师叔切莫见怪。”
“哈哈!好个伶牙俐齿!”长元说完,却变得面色沉重起来。长元沉默片刻,又说道,“阳儿啊,我来问你,你今后有何打算?”
沈罩阳思索了片刻,答道:“阳儿不明掌门师叔的意思,还请掌门师叔明示。”
长元说道:“阳儿,三个月前我已派人下山到你家中去了。”沈罩阳心中一惊,看着掌门并未说话。
长元又继续说道:“你父亲,七年前突然重病过世了,因为发生得太过突然,他还未来得及给你写书信,便去了……你父亲过世后,你二娘和三娘将家财一分为二,各自奔了前程。这事我一直在寻思该如何告诉你……”
沈罩阳早已将拳头捏得发抖,片刻后,沈罩阳松开拳头,鞠了一躬说道:“掌门,阳儿想下山几日,回家祭拜父亲。”掌门看了看他,然后点答应了。
沈罩阳下山回家十余日后,便又回到昆仑山上。长元与众长辈商量一番后,将沈罩阳招到他跟前说道:“阳儿,我与众长辈商议过后,打算破例让你升为‘仙班’的弟子。你可否愿意?”
沈罩阳一听即刻跪拜,说道:“多谢掌门及各位长辈成全!不知阳儿何时升班,何时可以开始修练《百变幻元》和《无量神功》啊?”
长元摇了摇头,笑道:“你又犯忌了不是?”
沈罩阳赶紧再拜说道:“弟子知错,弟子这就去云房面壁思过!”
长元就是喜欢沈罩阳知错就改的品行。等他走到门口时,长元才说道:“腊月初五。”
沈罩阳听后欣喜若狂,回头又拜,说道:“谢掌门!”随后,他便一溜烟般,消失在众人面前。
时下十月十九,转眼就过去了一个多月,离沈罩阳升班的日子日渐临近。
这日,昆仑派的一名弟子,叫高放。他从山下回来之后,就直接找到掌门,与掌门两人闭门长谈了近两个时辰。
当晚,掌门又将自己的师兄子虚道长请到自己的练功,两人谈至深夜才休。第二日,长元道长召集了门派众弟子后,便把沈罩阳喊到了堂上。
沈罩阳正寻思:“这到腊月初五都还有几日,掌门怎么提前了!”沈罩阳心中正暗自高兴,便已来到大堂之上。
他一跪到底,说道:“弟子参见掌门师叔,各位长辈、师兄!”
沈罩阳刚说完,高放拍桌喝道:“沈罩阳,你还不从实招来!”
沈罩阳看了看高放,又看了看掌门,不明所以地问道:“高师兄,你要我招什么?”
“你还在故作不知?”高放厉声道,“你到底招是不招?”
沈罩阳更是一头雾水,说道:“高师兄,我真不知你在说什么,有话请你明说!”
高放正要说话,掌门抢先问道:“罩阳,我问你。你何时下山祭拜父亲的?”
“十月初九。”沈罩阳答道。
“你一共去了几日?”掌门又问。
“一十二日。”沈罩阳答道。
掌门再问:“你都干了些什么?”
“来回路途各用了两日,拜访二娘三娘花了大半日,为父亲守孝花了七日。”沈罩阳回答。
“你什么时候拜访的你二娘跟三娘?”高放问。
沈罩阳看了看高放,回头对掌门说道:“弟子是初到城里便去拜访了两位娘亲,辰时拜访的二娘,卯时拜访的三娘。出来之后,在陈家小铺吃了碗面,又买了些干粮,便直奔先父的坟地,直至第八日清晨启程回山。”
“你说你正正七日未离开坟地?”高放又问。
沈罩阳向掌门说道:“掌门,弟子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没有说谎,不信可以去找人查证。”
掌门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师兄子虚道长,子虚点了点头。
子虚开口道:“朝阳,我且问你,你说你在坟地呆了七日七夜可有人为你作证?”
沈罩阳一皱眉头,问道:“子虚师叔,你们如此这般盘问我,到底是为哪般?”
子虚说道:“你可知道,你二娘和三娘,就在你守孝的第一晚,一起上吊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