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游走于生死之间的楚天陵不由得有些紧张,拘谨地说道,“庄主和夫人说笑了,在下是一个粗人,哪里会欣赏什么园中景色啊?”
陈芷兰将身上的披风紧紧地包裹住了自己,“如今已是冬日,梅花还未开呢,即便是楚公子想欣赏,也无处可去啊。”
楚天陵略作沉吟,最后鼓起了勇气,“庄主,夫人,在下有事情要说,可否移步,听我细言。”
明允初见陈芷兰的身子愈发重了,再加上这院子里的风不算是小,所以便带着楚天陵进了书房。
明允初刚刚将陈芷兰扶稳坐下,便见楚天陵径直跪了下去,目光沉痛,却又久久不开口说话。
陈芷兰和明允初都被楚天陵的这个动作弄得一头雾水,夫妻俩相视了一眼,最后明允初难掩错愕地问道,“楚公子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地,行如此大礼啊?”
说着,明允初便走到了楚天陵的面前,想要扶他起身,可是楚天陵却是坚决不为所动,一点儿想起来的意思都没有。
楚天陵轻咬了咬下唇,迟疑了半晌,最后说道,“庄主、夫人,在下是来请辞的,还请您二位海涵?”
陈芷兰和明允初疑惑地看了看彼此,目光交错之后,陈芷兰错愕的目光移到了楚天陵的身上,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可置信,“就因为这个,所以,楚公子就对我们夫妻,行如此大礼吗?”
楚天陵不言语,陈芷兰也不介意,自己径直说道,“楚公子请辞,我们夫妻二人并不是不理解。楚公子本就是鬼魅门的人,而非我们天刃山庄的私属,您能来天刃山庄,是奉你们门主的命令,过来保护夫君安全的。有您在,我们一家三口当时才能躲过荆濂的枭羽楼的暗杀。所以说起来,您是我们天刃山庄的恩人,我们感谢您还来不及呢。虽说您请辞离去,我们夫妇二人也很是不舍,可是您若觉得在这里无法发挥自己所长,想回到鬼魅门,回到那个您自己熟悉的地方去,我们夫妻俩,自然也是没有异议的。而且还会奉上盘缠,望楚公子一路顺风。只是,您实在是没有必要,行如此大礼啊。”
明允初为陈芷兰斟好了的热茶,也接过腔去,“内人所言不假,您对我们明家有恩,如果只是请辞离开的话,大可不必如此。”
楚天陵慢慢地抬起了头,轻声说道,“如果说,我想带着明灿一起离开呢?明庄主和明夫人还会如此淡然处之吗?”
楚天陵话音刚落,陈芷兰便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怒喝道,“楚天陵,我的确敬你是明家的恩人,可是你别得寸进尺。你把话说清楚,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明灿是明家的长女,是本公主的女儿,岂是你一个外人能够带走的?”
楚天陵轻吸了一口气,缓声道,“夫人莫急,且听我从头道来。”
陈芷兰的目光轻瞥了坐在自己一侧的明允初的身上,见他没有像自己一般暴跳如雷,只是眼神之中多了几分的沉思与疑惑。
楚天陵也发现了明允初的异常,便轻声问道,“明庄主怎么不奇怪在下刚刚说的话?难不成,明庄主早就知道,是不是?”
明允初也不急,只是轻声问道,“明某知道什么?”
楚天陵直视着明允初的眼睛,说出来的话却是令陈芷兰心惊不已,“想来明庄主知道,明灿不是你的骨肉?”
陈芷兰目瞪口呆地看着楚天陵,见他目光坚韧笃定不像是在说谎,所以便慢慢地看向了明允初。看着明允初好像是在隐忍着什么怒火,所以一时之间,陈芷兰也判断不出,这明允初是否知情。
明允初双唇紧抿,整个人的身上都笼罩着一层冰冷的气息,两个人就这样对峙了许久,明允初才冰冷地开了口,说道,“楚公子,明灿是我明家的大小姐,你凭什么将她带走?我不觉得你有这样的资格。”
楚天陵在江湖上行走多年,而且,能成为鬼魅门的王牌杀手自然会是一个狠角色,他对人心把握得甚是准确。虽然明允初是一个不好对付的对手,可是楚天陵自然察觉到了明允初的漏洞。
“明庄主不敢直言明灿就是你的孩子,看来,这其中的内情,明庄主也是知道一二的,只是不知道,您知道多少。”楚天陵平静地看着明允初,静静地说道,“明庄主说我没有资格从天刃山庄里带走明灿,可是明庄主平心而论,您真的觉得我没有资格吗?我才是明灿的亲生父亲,这样的理由,难道还不足以让我将明灿带走吗?”
明允初的眼睛里满是寒气,冰冷地吐出了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凭什么向我证明灿儿是你的女儿?而且,明灿只认我这一个父亲,她的眼里,恐怕没有你的存在。”
楚天陵微低着头,眼睛里带着些许的乞求,轻声道,“这是我们父女二人的事儿,与明庄主无关,你只要允许我将灿儿带走就是了。”
陈芷兰听得云里雾里,不过见明允初没有一口咬定明灿是他的骨肉,陈芷兰自然也就察觉到了异样。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平白无故的,楚公子为什么要说灿儿是你的孩子?灿儿现在养在本宫的身边,虽然不是本宫的亲生女儿,但也是本宫的孩子。即便没有沾着皇家的血脉,可也算得上是皇亲国戚了。你冒认皇亲国戚可是死罪,堂堂的鬼魅门的王牌杀手,做事儿也会如此得欠考虑吗?”
楚天陵平静地摇了摇头,“草民不是冲动之人,草民又何尝不知,公主现在是灿儿的嫡母?可是灿儿福薄,没有做皇亲国戚的命,她是草民的女儿、是草民的骨肉。草民想要认回自己的女儿也是人之常情。”
说着,楚天陵叩拜行礼,“还请公主,体谅草民的父母之心、体谅这血脉相连的骨肉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