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也不由得暗自倒吸了一口气,气急败坏地怒拍了桌子,“放肆,你好大的胆子。贺兰擎乃堂堂的北燕六皇子,怎么可能会在半夜时分鬼鬼祟祟地跑到慈宁宫里来呢?”
明允初一脸的诚恳地对着皇上说道,“是啊,草民也是这么想的。堂堂皇子,又是一国使节,不应该做出什么与自己身份不相符的事情来的。可是为了太后的安全,也为了陈夫人和陈小姐的清誉,草民便暗中跟踪。见贺兰擎翻墙进了慈宁宫,草民心中便更是不安,为了不打草惊蛇,这悄悄才跟着进了去。草民虽不知道这贺兰擎的功力如何,可是根据他的身法判断,如果我们俩真的动起手来,草民应该不会落于下风。眼看着贺兰擎就要进了一间房间,草民便再也不敢继续躲下去了,便决定出手阻止,只是因为顾忌太后等人的安全,草民便在慈宁宫内大呼有刺客,但是却没有任何侍卫出现。”
陈芷兰当时确实有听到声响,但是并没有听到抓刺客的声音。但是此时场合不对,陈芷兰也不能当场发问,只是将目光转移到了他的身上,努力按捺住眼神中的疑问。
现在,皇上和太后的注意力都放在明允初的身上,还真就没有人注意她。
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明允初也不惊慌,反倒是有条有理,“草民不曾来过慈宁宫,不知这宫中的布局,也不知贺兰擎要进去的那个房间里面都有些什么东西。但是当时房门已开,我隐约觉察到情况不对,所以快速地擒住了贺兰擎之后,就把他随便扔在了一个房间里,而后就回到了刚刚与贺兰擎交手的门前。”
明允初看了看陈芷兰,略微地顿了一顿,“当时,整个房间都是昏暗的,但是有一股草民从来没有闻过的香气。草民敲了几遍的门,都没有任何人来回应,便以为房间里无人,因为担心香气的来源,也想要知道贺兰擎究竟在这里帮下了什么秘密,所以这才进了那个房间。可是没想到,陈小姐宿在这间房间里,而且我进去的时候,陈小姐的意识已经不清醒了。我本想把陈小姐带出来的,可是很快,草民也没了意识。不知怎么,就冒犯了陈小姐。”
陈芷兰冷笑出声,“如此说来,是那间屋子里燃着的香料有问题,所以才会有了后来的事儿。只是……”
陈芷兰眼波流转,突然将目光直直地射向皇上,“只是,这是什么香料,那么快就能让人意识模糊?而且,正如皇上所言,贺兰擎乃北燕六皇子,他深更半夜地不好好在自己的屋子里呆着,跑到慈宁宫做什么?跑到臣女的房门口做什么?而且,他是怎么知道臣女就在那个房间的?听明庄主刚刚所说,怎么感觉这贺兰擎是在没有任何人的指引之下,就熟门熟路摸进了臣女的房间,周围竟无侍卫巡逻?”
陈芷兰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锐利的箭,直接刺进了皇上和太后最心虚的地方。
陈芷兰对此仍旧不依不饶,“慈宁宫是什么地方?是太后所居之地,如此重要的地方竟然没有侍卫巡逻,敢问皇上,您是不是应该判他们一个渎职之罪?”
皇上不想理会陈芷兰提出的问题,只是偏着头看向明允初,“明庄主在与贺兰擎交过手之后,明庄主将贺兰擎放在了哪里?”
“回皇上的话,陈小姐所在的房间位置比较偏,只是将他点了穴位之后,就把他扔在陈小姐后院的井旁了,本来想着,如果宫人起的比较早的话,应该是会看得到他的。可是现在听皇上所言,那贺兰擎应该还没被发现。诶呦,这样一来,那贺兰擎岂不被冻了一夜?该不会被冻坏了吧?”
明允初一惊一乍、故作惊慌、愧疚的样子让陈芷兰强忍笑意,她凝视着皇上和太后的眼睛,“他冻死也是活该。”
陈芷兰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嘴角边突然露出了一抹绝美的笑意,只是这笑意之中既有庆幸,又有愤怒,“如今想想,还真是幸好明庄主深夜无聊,出来散步的时候见到了这件事,否则,依照臣女当时的状态,什么时候被人夺了清白都不知道。现在虽说臣女与明庄主有了夫妻之实,但是我二人毕竟是有御赐婚约的未婚夫妻,这个结果也还不算是太坏。可是请皇上您好好想想,如果明庄主没有进来救我,如果臣女的清白真的毁了贺兰擎的手里又该怎么样?”
陈芷兰是越说越气,眼泪开始不争气地往下落,“不管怎么说,贺兰擎是北燕的六皇子,天靖不会因为臣女而与北燕开战,臣女也受不起。如果事情真的发生了,天靖应该会让臣女前往北燕和亲的吧?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两国还可以结秦晋之好,化干戈为玉帛。可是皇上你要知道,镇国公府与北燕是世仇,镇国公府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嫁给自己的杀父仇人?如果事情真的到了不可逆转的那一步,那么臣女,绝不会像普通女子那般觉着自己没有颜面苟活于世,自缢而死,臣女会好好活着,臣女要亲眼看看弟弟是如何击溃北燕的关防线,好好看一看,北燕是如何乞降的?”
陈芷兰的泪水越落越急,不过却还是面无表情,直直地盯着皇上和太后看。陈芷一颗颗的泪水像是有千斤之重,都重重地砸在了皇上的心里。
其实现在已经可以说是绝处逢生了,毕竟皇上的计划不是那么容易被识破的。可是陈芷兰现在的心里,不仅仅是绝处逢生的庆幸,也有飞鸟尽、良弓藏的悲哀。为了各自的利益,竟是如此的不择手段。除了至高的皇权之外,他们到底在不在乎别人的意愿和生死?竟然对功臣之后行如此恶毒之事,陈芷兰的心里不免又是一阵悲哀。
幸好,在这场与皇权的争斗之中,他们看到了绝处逢生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