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往,明允初在刚刚碰到陈芷兰的手上的时候,陈芷兰就肯定会想也不想地就将手抽了出去,但是今天,陈芷兰却是一反常态地任由他握着,甚至还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陈芷兰微抿着唇,笑道,“我倒是忘了,你那天刃山庄也是一潭深水,又有内鬼未除,看来你我接下来的日子着实不回好过了。”
陈芷兰略带慌张的看着明允初,一字一句地叮嘱着,“如果事情真的像我们刚才猜测的那样,那么他们一定会想办法解除你我的婚约。而这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派刺客杀了你。未婚夫死了,这婚约自然也就解了。即便我愿意守望门寡,皇上也完全可以声称镇国公府过往军功累累,又以怜惜我在如花似玉的年纪就没了未婚夫婿、为人守节,实在是不认看到我孤独终生为理由,将我送至北燕和亲。甚至还可以明目张胆地说,自己此举,是为了让我远离这个伤心地,另觅良缘。”
明允初知道可能会有人在他的背后下黑手,但是他没想到,陈芷兰竟然如此担忧他的安危。尽管心中明白,她担心他,也是不想让两个人之间的婚约生变。但是明允初的心里,还是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满足。
明允初欣慰地看着陈芷兰,“记着,你也要时时小心,他们也有可能会对你下手。”
陈芷兰颇为不解地看着他,“对我下手?我如果死了,他们还怎么将我送至北燕和亲啊?”
明允初自嘲地一笑,“你似乎是忘了,我的身上可是背着克妻之名的。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意外,皇上也有道理声称出于你的安全考虑,解除我们的婚约啊。而且这样一来,皇上不仅不会招致任何指责,反而会树下照顾忠臣之后的贤名。”
听了明允初的话,陈芷兰的眉头不禁微蹙着,“可是如果真的有人要暗害你,只靠躲,恐怕是不行的。暗处埋伏了多少的箭簇,我们又哪里能都看得见?这场战役,恐怕是真的不好打啊!”
陈芷兰略微低着头,额头上的一缕发丝垂了下来,挡住了陈芷兰的左眼,明允初轻轻地将陈芷兰的这缕发丝掖至脑后,“陈小姐可是将门之女,是镇国公的后裔啊。想当年,两代镇国公皆驻守边城,经历的大大小小战争无数,挺过了多少的明枪暗箭。我们现在身处京城,虽然情况仍然恶劣,但是总比身处战场的镇国公要好上许多吧?你可不能不战而降,白白地挫了锐气。”
尽管陈芷兰并非真的是什么将门之女,但许是明允初的激将法产生了作用,陈芷兰微扬着下巴,“镇国公府不敢保证自己可以打赢每一场战役,但是绝不会不战而降。”
看着陈芷兰眼眸中的英气,明允初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又忍不住轻笑,“不管怎么说,你还是要保护好自己。你虽然是将门之女,但是你没有任何的武力,单凭你自己,是没有办法斗得过他们的。所以,你一定要……”
明允初的话还没有说完,陈芷兰便点了点头,“你放心吧,我会注意的。这段时间,我会让静岚贴身跟着我的。叶姑娘虽然也是武功不俗,但是凤仪阁那里还需要有人在那坐镇。更何况,叶姑娘是宁城军主帅之女,虽然京城里的人不认识她,但是为免万一,还是不要让她太过抛头露面,也不能让她知晓了这件事情,以免将宁城军也牵连了进来。这宁城军的精锐可是秘密进京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让人知晓他们的行踪。”
陈芷兰说到最后就已经后悔了,所以到最后的声音渐弱,心中暗自期望着明允初没有听到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明允初内力深厚、耳力极佳,陈芷兰刚刚的声音虽然不是很大,但是也足够明允初听个一清二楚的了。
陈芷兰青白交错的脸色让明允初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还有几分心酸。好笑的是,一向聪慧的陈芷兰今日竟然如此的后知后觉;心疼的是,镇国公府对天靖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但是到头来,竟然还免不了沦为政治的棋子的命运;心酸的是,她不信任自己,在她眼里,自己依然是个不那么值得被信任外人。
收起心中的苦涩,明允初安抚道,“你不用如此慌张,房门外没有外人,这件事情没有被府中的丫鬟或是小厮们听到。至于我……”
明允初顿了顿,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早就知晓这件事情了。宁城军的兵符在你这里,如果沈家真的作乱,你是可以调动整个宁城军的。而祁城军的兵符就在定远侯府。宁城军主帅的女儿名叫叶剑澜,她当初为了能够名正言顺地留在镇国公府,不让旁人对她起疑,还在你府门前唱了一出苦肉计,我说的没错吧?”
陈芷兰嘴唇微张,惊讶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当下也忘了要去否认,到最后也只能结结巴巴地问道,“这些事情,你,你是怎么,怎么知道的?”
明允初神秘地一笑,“虽然我刚刚说过,天机楼并不是真的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但还是要有两把刷子的,否则,我天机楼的招牌,岂不是就要倒了?尽管,那是从太后宫里传出来的密旨。”
陈芷兰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当天的细节,虽然前来传旨的余公公刚到镇国公府的时候被府里几个管事和丫鬟看见了,但他们都是可信之人,当时自己也是下了封口令的,怎么就传出去了呢?那余公公是太后的心腹,自然是信得过的。难道是余公公还没出宫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明允初知道她在思索哪里出了问题,便也不再对她有所隐瞒,“其实此事并不难解,我知道太后的那一道密旨,是因为余公公就是天机楼的人。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怎么可能会不告知于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