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见苏云恩虽然是一代鸿儒,但身上并没有什么故作清高的距离感与古怪;也有可能是苏云恩毕竟与祖父相识,应该也不会怪罪自己什么,所以这样想着,陈芷兰也就问出了口,“晚辈冒昧,想请问苏老先生当年又是如何与我祖父相识的呢?”
苏云恩知道自己一定躲不开陈芷兰的问题,便也不慌不忙地解释道,“你祖父当年在晋安城碰到的贵人,可不仅仅只有明家老太爷一人。”
明允初深吸了一口气,想说些什么,但是见到陈芷兰颇为好奇与期待的目光,也就把话又咽了回去。
苏云恩悄悄对明允初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必担心,而后继续说道,“当初虽然战乱,但是我那师傅就是喜欢云游四海,可是就在我和师傅来到晋安城的时候,才发现那里伤兵遍地。伤兵太多,军医却又太少,一时之间,可谓是惨不忍睹。我与师傅不忍目睹,便也开始着手为那些伤兵处理伤口,以免因为伤口处理的不及时而引发感染。”
苏云恩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轻吸了一口气,“就是在那里,我和你们的祖父相识的。后来,晋安城的事情处理好了,你的祖父继续带兵征战,而我和明庄主的祖父也就选择了回归以前的日子,所以这些事情,也就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
陈芷兰听得入迷,轻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苏云恩微带着些许的笑意,“几十年前的往事了,从来没有和别人提起过,今天竟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不过,我的观点倒是与明庄主一致,此事并不是什么大事儿,自然也就不需要将其当做一件什么功劳,而大肆宣扬。所以,希望今日陈小姐听过之后也能守口如瓶、再也不对旁人提起。若是世人知道我竟然还略通医道,那么一定会有人上门来求诊,亦或是来学医的。我现在的才名已经足够了,不需要再去增添什么了。而且,这些年来我专心钻研学问,医术之事也已经生疏了许多,恐怕是教导不了别人,也帮不了那些病患了。所以,还是别宣扬出去了。”
陈芷兰没想到,明允初与苏云恩竟然有些一样的要求,所以也没怎么犹豫,径直应允道,“苏老先生放心,晚辈一定守口如瓶,不会让让人知晓,为您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了。”
明允初也拱手应允,不过嘴角边倒是挂着慵懒的笑意,“老先生放心,晚辈也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苏云恩点了点头,浅笑着,“刚刚那书童都已经和我说了,你们来这南渊书院是为了来找吴琼的,那就快些去吧,时辰也不早了,你们还得赶回城里呢,就别在我这里耽误功夫了。”
陈芷兰浅笑,倒也不否认,“老先生才满天下,与您相交,晚辈自觉进益良多。况且,若不是今日相见,晚辈又怎么会得知这诸多的渊源呢?不过,晚辈来此,也确实是有要事在身,所以先行告退,待晚辈处理完事务之后,再回来向老先生请安。”
既然已经知道了几个人之间的渊源,陈芷兰只觉着就这样大家都走了,怕是有些不太好,便侧过身来,轻声说道,“吴琼是我表哥,我自己去见他就好了。”
不过明允初却是微蹙着眉头,“这样能行吗?你自己去……”
明允初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陈芷兰打断了,“有什么不行的?这又不是什么难事儿,你还是留在这里,好好陪老先生说说话吧,待我的事情办完,再回来找你。”
明允初稍显为难地看着陈芷兰,见陈芷兰没有要改变决定的心思,就又把目光转移到了苏云恩的身上。
苏云恩瞧着这一幕只觉得有趣,便开口说道,“行了,让他和你一起去吧,这小子啊,放心不下你一个人去见我那个得意门生。既然如此,那你们就一起过去吧,等你们办完了事情,再回来也不迟啊。”
经苏云恩这么一说,明允初也难得地有了几分难为情,尴尬地笑了笑,“苏老先生说笑了,吴公子为人正直仁善,我有什么可不放心的?不过是此事复杂了些而已,我担心芷兰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苏云恩的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摆明了是在看好戏,“这事情能有多复杂?还能难得倒这个敢为自己求赐婚圣旨的丫头?我那徒儿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还能将这丫头吞了不成?你担心的这些事情,怕是有些多余了。”
明允初的脸是红了又红,不过陈芷兰却是被这两个人的话弄得有些奇怪。
还没等陈芷兰问出口,就听明允初说道,“既然苏老先生都这么说了,那你就自己去吧。若是哪里没能谈妥,也别勉强,我去就是了。”
陈芷兰闻言娇笑,“若是连我都谈不妥,你就有把握能谈妥?”
明允初若有所思,最后也是低笑道,“还真是没有。那好吧,你先去忙,我在这里陪陪苏老先生。”
陈芷兰含着笑意向苏云恩行了礼之后,便退出了书房,只留下明允初一个人盯着她的背影,直愣愣地有些回不过神来。
“人都已经走了,你这么看,还能看到什么?”
明允初的身后传来了一道打趣的声音。
明允初无奈地回了头,解释道,“苏老先生误会了,我并不是不放心芷兰与吴琼单独见面。只是在来之前,是芷兰亲自邀请,要我和她一起来的,所以,我便以为是在与吴琼谈话的过程中,可能有哪一个环节是她无法独自一人处理的,故而邀我与之同行。可是,她现在却将我留在了先生这里,这着实是有些让我摸不着头脑。”
明允初的话倒是惹得苏云恩笑出了声来,“这明漓晨聪明一世,不过他可能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竟然会有一个如此迟钝的后人吧?”
明允初被苏云恩的话绕得有些晕了,本想不理会的,可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先生此言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