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允初也拱手还礼,一副温润如玉的君子模样,“胡总管客气了。”
说罢,轻拿起手边的茶盏,轻抿一口,由衷地赞叹道,“不愧是镇国公府,这一品的官家府邸就是和我们这些普通的商户不同。衣食住行,处处精致,就说我手中的这盏乌龙茶,可真是乌龙茶中的极品。而且,这乌龙茶既有绿茶的清香,又有天然的花香,除此之外,还有红茶醇厚的滋味,不寒不热,温热适中,冬日饮来,最是适宜。足见,国公府的用心与精致啊。”
胡总管得体地笑着,“明庄主客气了。这谁人不知,天刃山庄虽是商户,但富可敌国,其财力之雄厚,让镇国公府望尘莫及。老奴原本还担心,明庄主喝不惯我们镇国公府的茶叶呢。可没想到,明庄主虽生于富贵人家,可身上却没有半点纨绔之气,竟也喝的惯我们镇国公府的茶。”
明允初拱手谦和地笑道,“胡总管客气了,您这么说,实在是折煞晚辈了。镇国公府是一品国公府,先祖又是陪同太祖皇帝打天下的功臣。说到底,镇国公府是贵族,所以府内处处皆是精致典雅,而无半点骄奢之气。与之相比,天刃山庄未免显得有些奢靡了。现在想来,明某实在是惭愧,仅从这一点上,便可看出镇国公府的世家风范与我天刃山庄这一小小商户的区别了。”
还没等胡总管继续与明允初寒暄下去,就听走至门外的吴玉娘出声打断道,“明庄主谬赞了,镇国公府受之有愧。”
看清楚来人,明允初急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拱手行了个晚辈拜见长辈的礼仪,“晚辈见过陈夫人,给陈夫人请安了。”
柳无尘和静岚也都忙从座位上站起,虽然没有出声问安,但也都拱手行礼,尽力将礼节一事做到周全,不让任何人找出毛病,以免被有心人诟病天刃山庄不懂规矩,高攀了镇国公府。
吴玉娘停止了原本向前的脚步,而且,还特意停在了明允初的面前,仔细地审视他。并且,用心打量着眼前的有胆量上门提亲的男人,心中思忖着明允初来此的目的是什么?动机又是否单纯呢?
吴玉娘收敛了打量的神情,又恢复了往日的端庄,“诸位客气了,几位不必拘礼,快请坐吧。”
几人落座之后,吴玉娘也不想与他们寒暄,而是径直问道,“不知明庄主可否能把此次的来意说清楚?”
明允初谦卑又有些心虚地说道,“回陈夫人的话,晚辈此次前来,是来向贵府陈小姐提亲来的。”
吴玉娘端起茶盏,好整以暇地问道,“两府若想缔结婚姻,该走的程序可是不少,不过,我看明庄主倒是省略了不少的步骤,不知是何用意?”
明允初也不急,只是笑答道,“陈夫人莫怪,天刃山庄虽不是镇国公府一般的显贵世家,但也还是知些礼仪的。两个府第若想约为婚姻,需要三书六礼,所谓三书,就是奉行六礼应备有的文书,即聘书、礼书和迎书。而六礼则分为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等六种礼节。”
吴玉娘轻抿了一口茶水之后,将茶盏放回了原处,又用手中的帕子擦了擦自己唇上的水迹,“你既然明白,怎么还直接抬了聘礼过来?纳采与纳征合在了一起,问名与纳吉就这样省略了?而且,这上门来提亲的,应为媒人才是,明庄主怎么亲临了?”
明允初在来之前,就已经想过这些问题了,本以为面对这些问题,应该熟门熟路才是,可是当自己真的要应答这些问题时,还真的是有些有心无力,毕竟,是自己不遵礼仪在先的。
不过,尽管如此,明允初还是稳了稳心神,流利地问道,“晚辈明白,自古以来,凡是权贵富裕家的子女们成亲,几乎都严格遵循六礼的步骤,而普通人家的婚嫁,则是大多从简。陈小姐是镇国公府的嫡长女,是开国功臣之后,又得皇上与太后青睐,身份自是尊贵,所以陈小姐婚嫁的流程还是要以严遵六礼为宜,不该因为天刃山庄是普通的商户,而一切从简。”
吴玉娘面带赞赏,不过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就听明允初继续说道,“镇国公府是权贵之家,而天刃山庄仅是商户。按照士农工商的排位,实在是天刃山庄高攀了。这桩婚事若是能成,那么在众人眼里,陈小姐是下嫁天刃山庄,所以,这本是一场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天刃山庄不仅不应该一切从简,反而应该更守礼制,以此来补偿陈小姐和镇国公府才是。”
吴玉娘眉梢微挑,“那你今日所为,是何原因啊?”
明允初此时不免有些心虚,也不敢再继续坐在位子上,只得站起身来,拱手道,“若是以往,天刃山庄来镇国公府提亲,必定要严遵礼制,不会这般草率,只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啊。”
吴玉娘略有不解,“非常时期?”
说起此事,不仅是明允初面露难色,就连坐在一旁的柳无尘也很是不安。
明允初稳了稳心神之后,又好好斟酌了一番字词之后,这才说道,“陈夫人有所不知,北燕极有可能要与天靖和亲。皇上没有公主,所以便很有可能从宗室朝臣中挑选适龄女子,远嫁和亲。陈夫人一向疼爱陈小姐,应该不愿意见到陈小姐以和亲公主的身份,在举目无亲的北燕度过一生吧。”
“你说什么?”吴玉娘忍不住拔高了声音,右手握紧了手帕,心脏似乎都已经停止了跳动,紧张地问道。
明允初知道,她一定听清了那几句话,否则,依她镇国公府夫人的身份,不会这么失了仪态的,所以也就没有重复刚刚说过的话,只是说了一句,“陈夫人没有听错。”
“这么大的事儿,我怎么没有听到一丝一毫的消息呢?你们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