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允初的话让柳无尘和静岚顿时目瞪口呆。
柳无尘怯生生地说道,“我明白庄主前面的原因,可是后面的那一个,我还从来都没想到过。”
“在你们眼里,我帮了陈芷兰不少的忙,可是大部分,都是因为两个府第有合作,出于江湖道义,我们不能袖手旁观。我自认为,我对陈芷兰不曾动过心。虽然……”
说到这儿,明允初自嘲地笑了笑,“虽然我也不知道动心是一种什么感觉。这么多年,我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处理山庄的事务上了,所以,对明灿那孩子实在是太疏忽了。我本以为,给她足够的物质条件,让她衣食无忧,也算是我对得起她们母女了。可是,没想到,府里竟然出了这么一个内鬼,还胆敢奴大欺主。让明灿小小年纪就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身为父亲,我却没能及早察觉,真是失职。”
看着稍显疲惫的明允初,柳无尘难免有些心生不忍,“庄主,此事虽然您是有责任的,但您也不能把什么责任都往自己的身上揽啊。小姐被错待,其实都是韩瞻与秋汐的错,现在,您已经将秋汐发落,应该没有人再胆敢如此了。而且,您也确有悔意,还尽力地改善你们父女之间的关系,我见这段时间,小姐和您亲近了许多。”
明允初并没有认同柳无尘的话,反而是更加责怪自己,“说到底,韩瞻与秋汐不过是一根引线而已,而最终让明灿那孩子受此委屈的,还不是我自己吗?”
说到这里,明允初略微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我想好了,天刃山庄需要有一个女主人,明灿需要有一个母亲来教导她,陈芷兰,应该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柳无尘与静岚对视了一番后,静岚迟疑地问道,“庄主的意思是说,您决定去镇国公府提亲,是为了不让陈小姐陷于和亲的境地,为了天刃山庄能有一个当家的主母,为了能让小姐有一个疼爱她的母亲,而不是因为您的心里有陈小姐,是吗?”
明允初语塞,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来回答这个问题,他只知道自己对待陈芷兰确实有几分与众不同。每一次,他都会告诉自己,他如此尽心尽力地帮陈芷兰,只是因为两个府第之间有太多的合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他还是懂得。
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告诫自己的,可是今天,在静岚问出的这个问题之后,明允初第一次怀疑自己,自己一直相信的这个理由究竟是事实,还是自己的自欺欺人。
明允初没有想出答案,柳无尘和静岚也没有出声打扰他,而是满怀希冀地望着他,期盼他能给出他们心中所想的那个答案。
明允初摇了摇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你们先下去忙吧,把聘礼都准备好,明天,我要亲自去镇国公府提亲。”
柳无尘知道,此事也不能操之过急,便也没有催促他什么,行了礼之后就要退下去了。可见静岚还在一旁站着,柳无尘便在暗处扯了扯她的袖子。
原本低头沉思着的静岚经他这么一动,便猛地抬起头来,又见到柳无尘对她使了个眼色,静岚心中知晓,他这是想让自己和他一同退下去,不要再在这件事情上为难了。
柳无尘本以为她在收到了他的示意之后,应该会和自己一样拱手告退,可是,他没想到,静岚挣脱了自己扯着的那只衣袖,拱手说道,“庄主,有些时候,您的心思,除了您自己之外,旁人是看不懂的;可又有些时候,别人倒是看得一清二楚,可只有您自己对其视若无睹,而且,还紧紧地压抑、克制着自己心里的想法。其实,您也并非是不知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您只是不愿承认、不敢承认罢了。”
明允初像是被说中了心事一般,他不敢抬头去看静岚的目光,反倒是把头移向了另一侧,眼睛只是看着旁边的书架,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柳无尘生怕惹恼了自家庄主,急忙又一次扯了扯静岚的衣袖,可是静岚却硬生生地将自己的衣袖从他的手里狠狠地抽了出来。
“庄主现在的心思,静岚有些读不懂了。您对陈小姐当真没有一丝情意,或者说是一点儿爱慕之心吗?”
面对静岚咄咄逼人的问话,明允初依旧没有将目光转向她,还是自己一个人望着书架发呆。
静岚垂首,“请恕属下无理。属下接下来要说的话,应该不是庄主想听的话,可是若不说出来,只怕日后庄主会在婚姻的苦海中挣扎一生。”
柳无尘直觉静岚将要说出什么逆耳之言,心中虽然害怕她会惹恼了庄主,也有心阻拦,奈何静岚根本就不给他插话的机会,径直拱手说道,“陈小姐是官家嫡女,出身显赫。据静岚所知,陈小姐之前一心想要嫁进皇室,光宗耀祖。因为被陈夫人阻挠,陈小姐不惜以命相逼,服下断魂散。”
陈芷兰的这段往事并非是什么隐秘,所以静岚就这样拿出来说,也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可是,柳无尘害怕庄主心生不悦,便也就不想再让她继续说下去了。
可是,不管柳无尘怎么扯静岚的衣袖,静岚都没有任何的反应,连挣脱的举动也都不见了。
“按照常理来说,陈小姐服下断魂散本没有生还的可能,可是她却能毫发无损。而且,在她苏醒之后,一心只想要躲避皇室纷争,不仅自己不想嫁入皇室,就连对原本与自己亲如手足的堂妹也是百般劝阻,不想她嫁进皇室,可是这陈浣纱不听劝告,陈小姐这才将她逐出了镇国公府。”
说到这儿,静岚顿了顿,明允初也不是不好奇那陈芷兰前前后后的,反差怎么会有这么大?可是,这件事情除了陈芷兰自己以外,没有人再知道其中的详情了。而且,他的好奇心就算在怎么重,他也不可能去问她的,他们两个人的私交可还没好到无话不谈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