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害怕主人家不自在,所以在帮忙收拾好碗筷以后,陈芷兰也就没什么动作,而是坐在桌前与明允初聊天,村长则出去烧水沏茶了。
“家里只有伯父和伯母两个人吗?”陈芷兰见屋中颇为冷清,奇怪地喃喃道。
陈芷兰本是在自言自语,没想到被明允初听见了。
“朱伯父的家中只有一儿一女。女儿已经出嫁了,唯一的儿子现在在城里的铺子做工,所以平常都是不在家的。”明允初轻轻地说道。
“怪不得家里这么冷清呢,原来他们是空巢老人啊。”
“什么是空巢老人?”
“呃~~我的意思是说,他们的孩子就像是离巢的幼鸟,而这对夫妇就像母鸟一样,在巢中等候自己的孩子归家。”
“你这个比喻还真是恰当。”明允初点头赞叹道,接着有些迟疑地说:“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你和常人不同。”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人和人之间,自然也是要有所不同的。只是有的人中规中矩,有的人与世俗格格不入罢了。”陈芷兰淡淡地说道。
明允初忍不住应和道:“陈小姐既没有格格不入,也没有中规中矩,这其中的分寸倒是把握得极好。听说镇国公府的夫人是书香门第出身,学识极好。她教导出来的孩子,自然也不会是池中之物。”
陈芷兰想到弟弟的样子,尽管表面谦虚,但又不无得意地说:“明庄主谬赞了,不过母亲虽然在掌家方面的手段有所欠缺,但在教导孩子这方面,确实做得极好。”
天色渐晚,农家人睡觉一向很早,所以吃过饭,大家就都准备休息了。
因为村长家的房子是整个朱家村里最大的了,孩子又都不在家里住。所以有三间空的房间,明允初和陈芷兰一行人,也就在这里住下了。
宁叶像往常一样为自家小姐铺好床后,站在一侧恭敬地说:“小姐,我和谧雪打地铺就好。您早些回床上睡吧。”
“这床又不是不够大,你们睡在地上干什么?”其实,陈芷兰对宁叶的话并不感到意外,她知道在阶级地位明确的时代,宁叶的做法才符合常理。但陈芷兰一直将她们视为妹妹,又怎么会忍心这两个小丫头在地上睡呢。
“这床即便是够大,但那也只能小姐一个人睡,这……这哪有丫鬟和小姐睡在一张床上的道理呢。”宁叶还是坚持原则,绝不肯与小姐同睡一床。
“是啊,小姐,我们俩在地上睡就好了。”谧雪也急忙帮腔道。
陈芷兰只好板起脸,端起架子,说道:“怎么,现在连小姐的话都不听了吗?”
“小姐,奴婢不敢。”宁叶和谧雪异口同声地说道。
“既然不敢,就都过来睡吧。”
听见陈芷兰的吩咐,宁叶和谧雪也都只好别扭地上了床。
“往里来,别躺边上。”陈芷兰无奈地说道。
宁叶僵硬地移了移身子,陈芷兰这才躺下。
第二天一早,陈芷兰对村长夫妇交待好地租的更改,就听见明允初说道:“从今往后,天刃山庄的地租也和镇国公府一样,只交三成的地租即可。烦请二位将此事通知给邻近村子里的佃农们吧。”
一行人用过饭后,就离开了朱家村,向单家村的方向走去。
在路上,陈芷兰问道:“都说商人以利为先,可我看明庄主却并非如此。”
“我只是觉着陈小姐昨日所言不假。”明允初低声说道。
陈芷兰笑了一下,不再与这个面冷心热的男人争辩。
待到了单家村,秦念与秦贞兄妹二人已经收拾妥当。兄妹二人毕竟年龄还小,秦念的眼圈还只是微红,秦贞却已经哭的不成样子了。
“好了,别哭了。你们每个月都可以回来探亲的。”陈芷兰弯下腰,轻轻地擦去秦贞脸上的泪珠。
众人安慰了好一会儿,兄妹二人才和父母、妹妹告别,上了马车之后,还频频掀开帘子回头望着父母亲人。
明允初独自一人在外面骑马,陈芷兰带着丫鬟和孩子们在车里坐着。孩子们的情绪慢慢平复了以后,他们就开始好奇地打量着整个马车的内部。
秦念掀开了马车侧面的帘子,羡慕地望着明允初,而后又讪讪地放下,口中喃喃道:“哥哥骑得这匹马好漂亮啊。”
“他不是哥哥,是叔叔。”陈芷兰毫不留情地吐槽着。
“陈芷兰,你在和孩子们说什么?”突然,马车侧面的帘子被掀起,明允初面无表情,但声音冰冷地问道。
陈芷兰知道他一定听到了自己刚刚说的话,虽然并不害怕他生气的样子,但毕竟在背后吐槽别人,还被当事人听到了。这种被抓到现行的感觉,实在是不太好。
陈芷兰本想把话圆回来,可还没出口,就听秦贞脆生生地说:“姐姐说,你不是哥哥,是叔叔。”
秦念急忙拉了拉她的衣袖,可惜话已说完,也就没有什么用了。
虽然明允初知道她刚刚说了什么,但这么直白地被一个小孩儿讲出来,明允初也难免觉得有些难堪,瞟了陈芷兰一眼。可此时的陈芷兰哪里还敢看他,早就面红耳赤地低下了头。
明允初看到秦念眼中的钦羡,笑着问道:“秦念,想不想出来骑马?”
“可以吗?”秦念的眼中瞬间闪烁出既期待又兴奋的光芒,可是很快,这股光芒就黯淡了下去,“还是不了,我不会骑,别弄伤您的马。”
明允初安抚他道:“放心,你弄不伤它的。”
看着秦念的眼睛又一次地亮了起来,明允初继续鼓励道:“试一试吧,好不好?”
在明允初的鼓励下,秦念使劲地点了点头。
明允初吩咐车夫暂时停下,然后走到马车前面,掀起马车前面的帘子,扶着秦念下了车。
陈芷兰想趁着这个时候,和他解释一下刚刚的事情,“我刚刚不是……”
可没想到,明允初似乎是真的生气了,连看都没有多看她一眼,牵着秦念径直走到那匹骏马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