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允初自嘲地一笑,“天刃山庄怎么了?天刃山庄就特殊了?我虽然一直都知道,天刃山庄里的人也不是绝对的忠诚,可我不知道的是,他竟然有一天都会叛变于我。”
明允初低沉的声音里透露着淡淡的心酸,陈芷兰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安慰些什么。两个人一时之间都陷入了尴尬的安静之中。
“说起来也可笑,天机楼号称自己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可是竟然连自己的家里出了内鬼都不知道,就连现在,还没有查清楚归附了韩管家的人有多少,在摇摆不定的人有多少。”
说罢明允初又是自嘲地一笑。
陈芷兰一听那个人是天刃山庄的管家,自然也就明白,明允初是被最信赖的人背叛了,想了许久都还没有想到合适的措辞来宽慰他,最终只悄声念道,“现在天刃山庄的人手不足,查起来自然是要慢了些,你也别急嘛。”
又沉吟了半晌,陈芷兰才轻声说道,“既然天刃山庄这里也是自顾不暇,那我刚刚说的护院一事就算了吧。毕竟,您这里也正缺人手呢。我再去别处想想办法。”
明允初却是摇了摇头,“不必的。内鬼安插眼线一事有无尘在清查呢,如眉这段时间也没什么可忙的,让她出去锻炼锻炼也好。虽然说她的身手是我们几个之中最差的,但一般的江湖宵小还真不是她的对手。”
明允初这么一说,陈芷兰也不好再推辞了,毕竟自己真的急着用人呢,“那就多谢明庄主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和那位柳姑娘见上面?”
“今天中午你就留在这里用膳吧,我让她来这里找你,你再带她去你说的那个会馆吧。”
陈芷兰轻声说了句,“好”,算是同意了他的安排。
本还在因为韩管家叛变一事而烦心的明允初,突然想起近几日陆续从宫里传来的消息,可也不知晓陈芷兰是否知道此事,“太子府的选秀就快要落幕了,陈小姐就一点都不好奇这最后的结果吗?”
因为接到了太后命人送出宫的那封信,陈芷兰自然知晓,可是太后在信中嘱咐,说是此事万不可告知旁人。所以,尽管自己与明允初相识已非一日,也从心里相信他,但还是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最终的结果能如何?还不是沈家的女儿如意坐上太子妃之位吗?至于我那个不听劝阻的妹妹,可就不太好说了,即便是进了太子府,恐怕也只能是最低等的侍妾了吧。一生都不能穿红,一生都要站在正妻的身后为人布菜,说到底,不过是比太子府里的下人高出一块儿而已,说不好,一个年历久一些的奴婢都比她过得滋润。”
明允初端起身边的茶盏,低着头看那茶水的色泽,只意味不明地说道,“陈小姐的堂妹得了太子的青睐,太后也有意让她与沈蔻娴分宠、夺权,所以,那个被你除了名的堂妹就快要受封为太子良娣了。”
明允初当时越说,陈芷兰就越心惊,这些消息全都准确无误。可自己是通过太后所知道的,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难不成,余公公那日的行动已经暴露了?
极大的震惊早就让陈芷兰忘记了要掩饰自己的表情,可明允初对此也没有很奇怪,毕竟,那陈浣纱无德无才,容貌在一众参加选秀的女子里也并不出众,能得太子的青睐确实奇怪。
“陈小姐就不怕吗?就不怕陈浣纱得了势,就对镇国公府下手吗?”
陈芷兰平静地看着明允初有些幸灾乐祸地笑,自己竟也有些笑出了声,“明庄主也知道她陈浣纱不敢明目张胆地对付我,不是吗?”
明允初挑了挑眉,没有应声,只在等着陈芷兰接下来的话,“她若真的还是镇国公府的女儿也就算了,可惜,她不过是一个末流小官的女儿,沈蔻娴怎么可能会甘心让她压在自己的身上,两个人争宠还要争得好久呢,再加上太后有意推波助澜,这两个人,绝对谁也讨不了好。”
说起来,明允初倒是没那么乐观,“就算她暂时腾不出手来对付你,难道你那个二婶也没时间吗?即便陈浣纱想要在众人面前装的一副贤明圣达的样子,她不亲自出手对付你,难道还不能暗中对付你吗?还不能借刀杀人吗?她虽非太子正妻,但良娣也有三品,又得太子宠爱,你和她直接开战,恐怕也从她的手里讨不到什么好。”
陈芷兰忍不住嗤笑,“明庄主是忘了黄三彪与潘氏了吗?刘大人的动作极快,我出门之前,刘大人派人通知,说是已经把黄三彪宠妾灭妻、伤天害理之事全都调查的清楚了。黄三彪被判死刑,今日午时执行,估计现在已经有人去围观了。而潘氏则与黄三彪和离,可得府内一半的财产,其余充公,府内的小妾尽数充官。”
明允初被她突然转变的话锋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陈芷兰也不理他困惑的神色,径直说道,“虽说黄三彪当初娶了潘氏是有利益的成分在的,但新婚燕尔之时,两个人应该也是有情分的。后来黄三彪发迹了,娶了众多的小妾,小妾刚入门时,哪个不是得了黄三彪无尽的宠爱?黄三彪在最初的时候,也日日和那些小妾厮混在一起,可是一旦再有新人入府,这旧人也就都被人忘记了。”
陈芷兰顿了顿,接着说道,“所以说,这男人的宠爱是最靠不住的。一个男人若是宠爱一个女人,那么就证明他根本没有把这女人当成一个独立的个体。对于那个男人而言,女人就像是一只宠物,心情好的时候呢,就逗弄逗弄,心情不好的时候自然也就不会和颜悦色。要不然,怎么会说是宠爱呢?”
陈芷兰在“宠”的那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宠爱宠爱,既然宠字在先,就应该能够看出宠多爱少了吧。”
听完陈芷兰所言,明允初也轻点了点头,“陈小姐真是真知灼见,自古以来,后宅的女子都是使出手段去争宠,却不知,原来在争宠的一开始,就已经将自己置于不平等的地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