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芷兰眉梢轻挑,“你以为沈家送女儿进宫是去干什么的?”
在陈芷兰质疑的目光下,陈泽轩吞吞吐吐地说道,“是,是争权。”
陈泽轩的声音虽然不是很大,但语气却是很确定,陈芷兰也轻眨了眨双眼,“你说的没错,无论是当年入宫的皇后,还是如今入太子府的沈蔻娴,她们都只是沈家手里的一枚棋子,一枚争权夺利的棋子,一枚随时都可以为了利益而被抛弃的棋子。你看皇后,即便已是一国之母,一生享尽尊荣,但还要竭尽全力地去为娘家争取利益。因为,她从小就被灌输这样的思想,她生命的全部都是沈家的利益如何,又向皇上替沈家讨了多少的恩宠。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累过,但终其一生都是没有自我的棋子,实在是太悲哀了。”
吴玉娘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如今,这沈家培养了一颗棋子还不够,还要将另一个女儿也送进太子府,接着去为沈家夺利。也不知道,此次太子府里会有多少为母家谋利的女人,还真是可悲啊。”
陈泽轩有些迟疑地问道,“你们觉得,沈蔻娴会如皇后一般,为了母家的利益而不择手段吗?”
吴玉娘低眉沉思,只轻轻地摇了摇头,陈芷兰也笑着说道,“想来不会如皇后一般,至少暂时不会。”
看着陈泽轩有几分疑惑的神情,陈芷兰解释道,“我和母亲曾在御花园见过她一次,虽说五官上和皇后有几分相似,但是就气场而言,相差甚远。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皇后身处后宫多年,什么世面不曾见过,气场、威仪什么的,怎么可能会是沈蔻娴一个尚在闺中的姑娘家可以相提并论的呢?不过,她与皇后相差最大的地方在于,她不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
因为陈芷兰刚刚说过,在沈家的眼里,这些女儿多是棋子。既然是棋子,自然一切都要听棋手的,故而陈泽轩说道,“她有没有野心不重要,沈家有野心就可以了啊。沈家有野心,自然就会指使她去做各种为沈府谋利的事情啊。”
“沈蔻娴应该也让太子给自己的母家某种利益,可是她的胃口没那么大,每次都是只求得那么一点点。虽然这份利益不大,但还是有些肉的,所以沈家最开始也不会有什么不满,只想着日后再从太子那里攫取利益。可太子现在一门心思都在陈浣纱那里,肯定是要冷落沈蔻娴的。沈蔻娴心高气傲,根本就可能容忍一个末流小官之女比自己还要受宠。所以,我认为沈蔻娴进了太子府之后的第一件事是夺宠,而不是争权。”
陈芷兰话落,脸上尽是看戏的笑容。
吴玉娘又在一边补充,“也就是说,皇上和太后要立沈蔻娴为太子妃,封浣纱为良娣,其实是想转移沈蔻娴的注意力,让她先和浣纱争宠,暂时没有了谋利的心思。沈蔻娴在太子府不得宠,沈家和皇后势必担心浣纱诞下长子,所以注意力也会暂时从朝堂上移开,然后皇上和太后再抓紧时机,趁热打铁,培养自己的势力,以图日后,能有扳倒沈家的机会。”
陈芷兰也颔首,“娘说的没错,这就是太后他们的打算。镇国公府当日将二叔一脉除了名,如今与陈浣纱再无关系。可是今日陈浣纱的了太子的青睐,被封为太子良娣,二婶自是得意,一时之间,京城中对我们不利的流言也会四起,所以太后才会派人送那封信来,叫我们做好心理准备,这段时间怕是要受些委屈了。”
陈泽轩却对此不屑一顾,“京城中的人能说我们些什么,不就是想看看我们在堂姐得势之后会是如何的忏悔、如何的巴结二婶他们的吗?只是可惜了,他们怕是要失望了,这出好戏,恐怕他们一辈子都是看不着了。”
陈芷兰自然也知道京城中的人是如何的翘首以待这场闹剧,“这世界上总是有好多的看客在等着免费的演出上映,他们还真是无聊的紧。”
相比于那一对儿女的悠闲,吴玉娘却是忍不住地担忧,“也不知浣纱怎么样了?她这眼下虽说是风光无限,可她又何尝不是皇上和太后手中的棋子呢?若是沈家倒了,太子之位也必然不保,届时还不知道她该怎么办呢。而且人心险恶,她虽有太子护着,可这太子也未必就能做得面面俱到啊。若是一个不小心,失了宠还是小事,若是没了性命可如何是好啊?”
陈芷兰眼见母亲又要心软,忙出声道,“这条路是堂妹她自己选的,她宁愿从镇国公府除名,也执意要进宫。她认为富贵险中求,可不能所有的人都陪她一起冒险啊。”
可吴玉娘并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情,陈芷兰不禁心急,“娘,您可不能妇人之仁,愿以整个镇国公府来助她陈浣纱得宠啊。”
陈芷兰急切的声音终于将吴玉娘从沉思中拉了出来,“什么?你刚刚说了什么?”
陈芷兰看了看吴玉娘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劝道,“我知道母亲向来仁善,今日遇到此事恐怕又要心软了。可很多时候,心软就是一种不公平的善良,成全了别人,却委屈了自己。娘可万万不能因为可怜堂妹,就……”
陈芷兰情真意切的说辞竟让吴玉娘一头雾水,“停停停,你是在说些什么呢?”
陈芷兰一愣,然后和弟弟对视了一眼,“我见您心疼陈浣纱的际遇,所以担心您会……”
话还没说完,吴玉娘就笑出了声,“我担心浣纱是不假,那孩子虽然现在被除了名,但毕竟也叫了我这么多年的伯母,我身为长辈心疼一下晚辈,有什么奇怪的。而且我再怎么心疼她,我也不可能拿整个镇国公府去冒险啊。镇国公府一旦帮着浣纱,且不说京城中的人会不会认为我们趋炎附势,就说沈家也会把我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我虽不知沈家手中到底有多大的权利,可是能招来皇上和太后是如何忌惮,这权利自然是不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