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蝉衣没答话,只是笑着对林浮音点了点头,便将头转了回去,认真的跟着背诵起了早就烂熟于心的汤头诀。
这些东西虽简单,对于初学医术却又不怎么感兴趣的人来说,还是要费些功夫的,花蝉衣背诵的时候目光在堂内扫了一眼,果不其然,能倒背如流的那几个都是身着布衣,一看就知道医术不凡的人。
至于各家公子千金,都还在认真无比的往脑子里记,林浮音则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起了大觉,全然没兴趣。
花蝉衣大概是因为太熟了,嘴中一面背着,脑子里还能顺带着想些其他东西。
比如,顾雁回……
也不知道怎么的,她莫名就想起了那厮第一次背汤头诀,准确来说,他根本不是背,翻了两遍就记下了,原本花蝉衣还在想,是不是京中人多聪慧,她太过笨拙了,眼下看来也不过如此。
姓顾的那厮就是个怪胎无疑了!
医学堂一堂课一个时辰,这里先生最初教的也和当初沈郎中差不多,因为学堂里都是识字的学生,和昔日花家村那些比不了,这一堂课需背二十条汤头诀,下课前抽查。
花蝉衣一面背着一面想些不着边际的,很快,外面便响起了敲撞大钟的声音,想来这便是下学了。
先生道:“今日我要你们背的二十条,可背过了?我要抽查了。”
先生说罢,眼睛在下面来回扫着,大半学生连忙心虚的低下了头去。
这时,张晴之又开口了:“先生,今日不是来了个新学徒么?”
先生一愣,原本先生没准备抽查花蝉衣,毕竟她初来乍到,背不过也在情理之中,不过既然张晴之开口了,先生便道:“花蝉衣,你来背一遍听听吧,背不出一条打一下手心。”
这张晴之在戊班的话,就差成圣旨了。
周围瞬间传来了等着看好戏的眼神,就连林浮音都从睡梦中爬了起来,将眼前的医术往桌角处移了移。
花蝉衣在众人幸灾乐祸的注视中站起了身来。
那二十条她自然倒背如流。可无论是顾雁回还是路郎中,都告诉过她,初来乍到的时候千万别出风头,花蝉衣一直记得牢牢的。
今早她已经出过一次了,而且出风头的时候还刻意装疯卖傻,此时又怎么能全背出来呢?
可若是假装背不出来一条,还要被打手心,花蝉衣看了看那实木的戒尺和不远处花馨儿激动的神情,叹了口气,磕磕巴巴的背出了十七条来。最后只挨了三下。
这下众人原本看热闹的心思瞬间没了,都有些不满,似乎有存心挑拨的,嚷嚷道:“看样子乡下人的记性还不错么,先生要好好教教这花蝉衣啊,花馨儿,你说是吧?”
花馨儿冷嗤了声,再一次被嫉妒蒙蔽了双眼,不屑道:“花蝉衣早就学过这些,她记性哪里不错了?我们村子谁不知道,她就勾搭汉子大半夜爬她家墙头有能耐的,她还能有什么本事啊,真有意思!”
此言一出,周围又是一片哄笑声。
这些生在世家的公子千金,哪怕是庶出,也不曾见过甚至听过那些乡下的龌龊事儿,如今听来自然觉得有趣的紧。
汉子大半夜爬墙头……
啧啧啧。
先生咳嗽了声,强忍住心中对花蝉衣的鄙夷之情道:“你早就学过医术?”
众人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了花蝉衣身上。
花蝉衣将目光从一脸得意的花馨儿面上收了回来,心说看样子这花馨儿是没完没了了,那好……
花蝉衣老实点了点头道:“是,我学过一些皮毛,说起来,当初汤头诀还是和馨儿一起学的呢,馨儿你还记得吧?当时我们村但凡有些条件的孩子一起学的。”
原本花馨儿想说没学过,花蝉衣胡言乱语,毕竟她记性差,当初学了和没学差不多,好不容易记住的几句早就忘干净了,如今重拾,背的也奇慢无比。偏偏花蝉衣来了一句村中有条件的。
她可是村长之女!若说花蝉衣都学过医术她没学过谁信呢?便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是学过一些。”
先生又道:“既然如此,你也来背一遍吧。”
花馨儿:“……”
她哪里背的过,站起身来后,磕磕巴巴上得背到第八条便背不下去了。
先生见状,一敲桌子怒道:“你们不是一起学的么?你怎么才能背八条?!”
这下,不光花馨儿脸上无光,张晴之都替她臊得慌。花馨儿上去挨了重重的十二下手板后,痛的眼泪险些飙出来,恶狠狠地瞪着花蝉衣,回到了座位上。
先生离开后,方才起哄说花蝉衣记性好的那个人道:“我先前说的话收回去,看样子乡下人记性也不怎么样,之前明明都学过了,还都背的磕磕巴巴的,真是怪没用的!”
对于这些奚落声,花蝉衣倒是无所谓,花馨儿气的说不出话来,这些人总是一口一个乡下人,听起来真是刺耳极了!
花蝉衣冷眼看了花馨儿一眼,随后同林浮音笑道:“方才,递书的事儿,多谢了。”
“不必,反正你也没看到,不过今早的人情我算是还了。”
花蝉衣愣了下,她今早不过是因为被花馨儿找事儿,顺手帮林浮音羞辱了花馨儿和张晴之一下罢了,想不到被她看出来了,看样子,这个林浮音只是脾气暴躁,也不是那么没脑子。
“举手之劳罢了,不过……你何必忍着她们?因为顾战神么?”
花蝉衣是想不通,就林浮音的身份而言,也不比张晴之低,看样子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林浮音嗤笑了声,顾承厌她是接触过的,二人曾一起比过剑,林浮音知道顾承厌不喜欢自己,但绝对不可能娶张晴之!
就算顾承厌真准备娶张晴之,她可能直接将张晴之剁碎了,才不会这么好脾气。
“你不觉得那些人很可笑么?”林浮音不屑道,她是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随着父兄顾郎上战场的,这些小家子气的争斗她不屑。
花蝉衣愣了下,随后点了点头:“是挺可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