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麻子对着铁栅栏的上方嚷叫了一番,面前头顶处的五盏灯火并没有熄灭,他不禁暗自欣喜,自以为是的觉得那些小鬼,定是畏惧于他,不免自鸣得意,脸上露出洋洋微笑。
忽然,铁栅栏上面的五盏灯火蓦地一下子全都一同灭掉了,然后平地起风,刮起四五个黑色的“鬼旋风”,好似一条条黑色的孽龙直冲向上。黑色的鬼气旋风内,有鬼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吓得胡麻子身后的人,顿时四散奔逃。
胡麻子是胆大之人,他见众人四散奔走,便蓦地一下子从长条板凳上面站起身,将铮亮的剔骨尖刀抄在手上,然后厉喝一声,“孩子们休要慌乱,看你爷爷的本事。”说完,提着剔骨刀,便朝着呜咽鬼嚎的黑色鬼旋风扑了过去。
屠夫手中的杀猪剔骨刀是辟邪的利器,被胡麻子挥舞着砍向鬼气形成的黑色鬼旋风,鬼旋风顿时被剔骨刀的煞气一冲而散。胡麻子见鬼旋风被他冲散,便立刻又扑向另一侧的鬼旋风,也被他提着刀成功的扑散,不禁好不得意起来。
胡麻子手下那些地痞流氓,全都是善于见风使舵的墙头草,见胡麻子大展神威,立刻又都从古玩城四角的各处从新朝着胡麻子靠拢过来。
地面上的黑色鬼旋风,被胡麻子用剔骨刀砍散了两个,剩下三个,忽然朝着一处靠拢,变成了一个磨盘粗细的大鬼旋风,就犹如黑色的溪水被整个吸上天空一样,刮得周围的人都站不稳脚跟。一眨眼的功夫,胡麻子手下的那帮打手流氓,便都给龙卷风一般的鬼旋风一个个抛出古玩城。偌大的空旷古玩城内,在转眼间,便只剩下了胡麻子一个人,他虽然手握着剔骨刀,但也不禁胆颤了起来。
胡麻子见手下之人,全部被黑色的巨龙鬼旋风抛出古玩城,他也想逃出去,但是又觉得丢不起这个人,便提着剔骨刀,硬着头皮,朝着巨大的鬼旋风冲了过去。
黑色如同巨龙一般的鬼旋风,一下子便把胡麻子给拍飞了出去,跌在古玩城外面的胡麻子,被剩下的几个胆大的手下之人扶起,众人便一溜烟的逃出了琉璃厂。
第二日清早,他们忐忑不安的来到古玩城内,见古玩城内情景依旧,昨日坐着喝酒的小方桌和板凳全都七倒八歪的躺在地上,但并没有破损的物件,便安心的将桌子板凳抬到门口,开始照常营业。
胡麻子因为昨天夜晚的事情,也不敢出去四处闲逛,便带着所有人,提心吊胆的守在古玩城外面,时常向内探望,看看有无异常。他同一干手下,忐忑不安的等到夜晚收拾,便在古玩城内照例检查一遍,正准备离开之时,铁栅栏上面的亮着的三盏灯火,又突然十分突兀的一起熄灭了,然后古玩城内便平地刮起大风,将一干人等的眼睛都给迷了。黑色鬼旋风将胡麻子等人团团围住,不让他们出古玩城,便在古玩城偌大的空场处,将胡麻子等人当作皮球一般,扔来扔去的玩耍。
胡麻子被几个黑色鬼旋风戏耍一番,摔了好几个屁股蹲儿,心中是又气又恨,想他堂堂七尺男儿,当今的好汉英雄,竟然被鬼怪之物,当作戏耍的玩物,顿觉得脸上无光,恨得他差点将钢牙咬碎,心中暗自发狠,定要想个法子,将这闹事耍人的怪物打个魂飞魄散。
于是,当晚被鬼物戏耍一番的胡麻子,第二日便跑去附近的灵异社去递了帖子。他算是半个江湖之人,十分熟知灵异界内的事情,一心就等灵异社的人帮他出心中这口恶气。
今天他见印阳琰前来,自是欢喜,礼让三分,十分详细的将事情对印阳琰讲述一遍。
印阳琰笑着对胡麻子保证,一定替他出了胸中这口恶气,便走到古玩城的门口,站定以后,往古玩城内望去。
古玩城现在正是营业时间,人烟熙攘,他站在门口,先抬头看向遮雨的顶棚,又望其内四角。因为孤魂之物,大多喜欢飘在高处,或是待在阴凉遮阳的地方。印阳琰看了高处同四角,并未看到任何的状况,又开始扫视那一排排一列列的摊位,也未见到鬼怪之身。
若在平时,印阳琰来古玩城内闲逛,在那近百个地摊之上,摆的众多古玩器物,难免有一件上面萦绕着黑色鬼气或是彩色妖气。但是近日他在望了一圈以后,发现没有任何的异常,便不禁疑心他时而不灵的阴阳眼,今日有可能不灵验了。他怀疑是因为昨天夜里,黄鼠狼前来灵朽阁后院偷鸡,闹了一夜,他又心中有事,一夜都未曾睡好,兴许是体内的灵气混乱所致,所以阴阳眼今日不灵。
想到这里,他便对胡麻子说:“老哥,鬼怪之物多在晚上现身,我现下先回灵朽阁,待到晚上的时候,再前来查探。”
胡麻子见印阳琰要走,知他聪慧圆滑,人送外号“滑头鬼”,便疑心他这古玩城内,定是来了什么不得了的鬼物,担心他这是推托之词,便对印阳琰说:“不必这么麻烦,我在这附近的客栈给老弟租一个房间,老弟前去休息,等到天黑,为兄亲自去接你前来查看。”
胡麻子受雇于胡简亲王府,奉命看护古玩城内外的治安,现今古玩城闹了鬼了,弄不好他的金饭碗就这样丢了,他怎么肯轻易放印阳琰归去。
印阳琰善会观察眼色,当然知晓胡麻子心中所想,心想:这样也好。他此番前来,便是为了解决古玩城内闹鬼之事,现在省得麻烦再跑一趟,又可以在客栈内好吃好睡一下,养足精神,晚上也好有力气收鬼。于是他便笑着客气的对胡麻子说:“麻烦兄台了。”
胡麻子见一拍即合,印阳琰十分的给他面子,便立刻让人在古玩城看守,他亲自带着几个人,满脸堆笑的拉着印阳琰朝琉璃厂外面走去。胡麻子紧紧拉着印阳琰往中城的大街上面走去,双手一刻也不敢放松,好似将印阳琰当成五岁的孩童,生怕他会迷路走丢了一般。
几人穿街过巷,很快便来到了中城大街临街处开着的“悦来客栈”,胡麻子冲身旁的手下使了一个眼色,那手下心领神会,立刻快步走进客栈内,给印阳琰要了一间二楼的上房,并叮嘱小二送些饭菜上来。
胡麻子十分亲热的带着印阳琰走上楼梯,将他送进房内,想要留下陪印阳琰吃饭喝酒,为的是看着印阳琰,以免他耍花招逃走了。但是,他给印阳琰包间上房,就是为了让他休息,心想自己若是留下,明显便是搅扰印阳琰休息,害怕他会挑理怪罪,不由得面露左右为难之色。
印阳琰是明眼之人,自然看出胡麻子的窘迫,便对胡麻子说:“胡兄,晚上要忙正事,叫小二不要上酒,送上一些简单的饭菜便可,你我二人吃过饭菜,就在这个房间内休息片刻,等到天黑之时,一同前往古玩城,帮老兄你解决烦忧之事。”
胡麻子听到印阳琰如此一番话,顿时安心不少,便豪爽的笑着对印阳琰说:“今日有事不能饮酒,改天我定请贤弟去怡红院痛饮一场,让那国色天香的九巧儿姑娘坐陪,你说好不好?”
此时,悦来客栈的店小二,刚好端着饭菜上来,两荤两素一汤,十分的可口下饭。胡麻子便让手下的人下去先把店钱结了,然后就让他们都先回古玩城,他独自留下来陪印阳琰吃饭。
吃过晚饭之后,印阳琰便打了一哈欠,对胡麻子说他要休息一下,养足了精神,晚上好办事。
胡麻子立刻起身推门,让店小二将碗盘收下去,并叮嘱店小二不要让闲杂人等在附近喧闹。店小二点头称是,便快速的收拾好碗盘下去了。
印阳琰将张继宗送给他,装有七八个扳指的镜面匣子放在桌子上面,叮嘱胡麻子千万不要动。胡麻子虽然是个目不识丁的粗人,但是在有权有势的人手下做事的人,哪个不是脑瓜子机灵,善看眼色之人。他知道印阳琰是京城内有名的灵媒师,心中便猜想,这个不起眼的镜面匣子,说不定是什么人委托给印阳琰,让他帮忙驱鬼收妖的不干净之物。他又不是活腻歪了,自然不会手欠的不听警告。
印阳琰将镜匣子从袖内乾坤中取出,为的是在醒来以后,利用这个镜面匣子来测试他的阴阳眼恢复了没有。若是在他起来以后,能够看到镜面匣子上面有鬼气,便说明他的阴阳眼恢复了。
印阳琰走到床榻近前,和衣而卧,不久便闭上了眼睛,沉沉的睡去了。真就应证了那句话,叫“肚皮紧了,眼皮就松了”的老话。
胡麻子见床榻上面的印阳琰,传出了平稳的呼吸声,已经安然熟睡,这下子才把心全都放进了肚子里面,安心的也趴在桌子上面打盹,但不敢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