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羽翎看着滔滔不绝调侃印海棠的印阳琰说道:“你和他的回忆还真多。”
“又开始羡慕了?你该不会是对我不感兴趣,对我师父感兴趣吧?”
“我若是回答‘是’,你这一次打算怎么办?”
“给你一剑,直接送你去阴曹地府与他相见。”
“那我还真是多谢你了。”
“不过,你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我不是说了嘛!要和你一起北上。”
已经走出永安门的印阳琰,闻听此言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又开始调头往城内走去。
“你干什么去?”
“去帽儿胡同的侦探社,让张宗冥调查一下你的底细,看看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当着我的面说这些话,似乎不太友好吧!”
“那你就把你的友好表示出来,说说你北上是抱着什么目的?”
“当然只是陪老友去探访一下虎穴,见识一下世面而已!”
“说人话!”
“我要杀了害死印海棠的那个家伙,这理由总行了吧!”
印阳琰不知道凤羽翎对自己师父印海棠有着怎样的感情,也不知道二人之前的一面之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令凤羽翎对印海棠至今难忘。
不过,印阳琰从凤羽翎的眼中看到了愤恨,非常真实的愤恨,不比自己内心积蓄的愤恨少。
“如果是这样,你来吧!”
印阳琰说完了这句话,转过身加快了脚步,凤羽翎没想到印阳琰竟然同意了,他有些不敢相信的一边追赶印阳琰的脚步,一边问说:“真的?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没听清就算了。”
“那怎么行!不过,你就不能再说一遍吗?”
夕阳的余晖将二人一前一后的身影拖长,昨天的敌人,为了同一个目标,成为了今日的战友这个事实是存在的。
凤羽翎好像自己家一样搬进了灵朽阁,小佛爷对此事表示了严重的不满,印阳琰不以为意,说凤羽翎不会在灵朽阁久住,让大家不要介意。
小佛爷见同印阳琰说不通,便决定要自己好好的盯着凤羽翎,自己不在的时候,他就让住家鬼林泉灵盯着凤羽翎的一举一动,看他会不会在印阳琰的食物里面下毒。
韩天一比印阳琰想象他要来灵朽阁的时间要晚,应该是因为他现在接手了韩氏商团,事务繁多,抽不开身。
结果印阳琰没有想到,韩天一竟然也要搬回灵朽阁,而且还想要陪着印阳琰一起北上。
接下来的北上龙江,印阳琰不打算带晴天和小佛爷还有杂毛老道士前往,因为他们身中鱼龙蛊,一路上舟车劳累,会令身体不堪重负,万一促使蛊毒发作越演越烈就坏事了。
而韩天一,因为要掌管打理韩氏商团的大小事务,所以印阳琰一开始就没有把他算在内,没想到现在他却要坚持一同前往。
印阳琰,凤羽翎,韩天一这三个若是一同出现在大街上,非得引起一场大骚动不可,主要是三人都长得太好看了。
不过,印阳琰并不希望韩天一与他北上前往龙江,因为他担心韩天一的安危。
印阳琰觉得,晴天三人现在变成这幅样子,都是因为和他一起去找寻三里屯,才会落得如此下场,他不能在将不是灵异界的人拉进来了。
韩天一没想到印阳琰会拒绝,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印阳琰便拉着韩天一前往酒馆,许久未见的两人,一边喝着酒,一边开始谈心。
印阳琰说他在此番走了以后,实在放不下晴天,小佛爷和杂毛老道士三人。虽然他有拜托张宗冥帮着打理灵朽阁,但是晴天三人的人身安全,才是大问题。
之前的海底历程,印阳琰消灭了烟魔,他担心永生教的人,不会善罢甘休。晴天等人又身中蛊毒,身体会一天比一天差,灵朽阁若是没有一个放心的能人在主事,他此番北上龙江之旅,定不会安心。所以,他想要韩天一留下照看晴天等人。
说到这里,印阳琰不由得苦笑着对韩天一说:“天一,成为我的兄弟,大概是你这辈子,唯一遇到的倒霉事吧!让你当保姆,真是委屈你了!”
韩天一在看到印阳琰那张永远灿烂从容的脸上浮现出的苦笑,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他从小和印阳琰一起长大,除了印海棠突然离世给印阳琰带来不小的打击,这还是在那之外,印阳琰头一次在韩天一面前显出柔弱的一面。
“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们,等你回来。”
“天一,谢谢你,一直都很感谢你。”
“你我之间,何须谈谢!”
“天一,回想我们小时候的时光,感觉真的很美好!若是能够再重生一次,我也想与你相遇,成为兄弟。”
“如果有下辈子,我倒是希望你放荡不羁的性格能够改一改,太容易令人产生误会了。”
“我所重视的人不会误会我就好了,其他的,我并不会在意。”
“是啊!你的放荡不羁,建立在你豁达的心胸之上。”
“天一,如果我这一次回不来了,你会不会很想我?”
印阳琰今天晚上,嘴里一直不停的喊着天一的名字,当他这句话说出口之时,韩天一的心脏忽然猛地跳动了一下,有种不好的感觉忽然涌上心头。
“不要胡说。”
韩天一轻声呵斥了印阳琰一句,然后他端起桌上的酒杯,仰头将杯中的水酒一饮而尽:“找到那个‘它’了?”
“嗯!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了。”
韩天一没有问印阳琰口中所说的“最后一次”是指什么,他端起酒壶,将印阳琰面前的酒杯斟满,今天晚上,只想同印阳琰聊童年那些有趣的往事,然后不醉不归。
印阳琰是个酒桶,千杯不倒,但是今晚,不知是因为他有太多的心事,还是身体太过疲累,又或是身心皆累,才会比韩天一先醉倒在酒桌上。
酒庄小二儿说要帮二人雇一辆马车,但是韩天一却直接将酒醉的印阳琰背起来,结完账便朝着永定门的方向走去。
韩天一踏着月色,朝着城外灵朽阁的方向走去,酒醉不醒的印阳琰一直在韩天一的背上喃喃自语,偶尔会忽然好似被丢进热水的虾子一样弓起身体,嘴巴里面还不消停的喊着:“再喝一杯。天一不许耍赖,再喝一杯!”
若是以往,韩天一面对这种情况,都会苦笑一下了事。但是今晚,韩天一的心情一直很沉重,就连苦笑这种不算笑容的笑容,都无法出现在他的脸上。
小琰,这一次,你一定要安全回来,实现我们之间“白首同归”的约定。
酒醉被韩天一送回灵朽阁的印阳琰,当天晚上梦到了死去的师父印海棠。
一身青色长褂,看上去仍旧如在世一般斯文儒雅的印海棠,对酒醉的印阳琰说:“怎么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印阳琰则是嬉皮笑脸的回道:“师父,好久不见,你不要一见面就训斥我好不好?”
“谁让你现在还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听说,你搞清楚你体内被封印的怪物了?”
“嗯!是凶兽饕餮。”
“哦!还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家伙。”
“了不起?你是在说我吗?我可是将它彻底给压制在我的身体内了。”
“哦!那你还真是了不起!”
“你这是在夸我吗?长这么大,这好像是头一次。以前,你就只会嫌我不中用,让我不要给你惹麻烦!”
“你现在还想要去查访是谁将凶兽饕餮封印在你体内吗?”
“不想了!没时间也没意义!更何况,我因祸得福,得到了上古凶兽的力量,也不是什么坏事!”
“你还真是想得开!”
“这点像你!我身上就是有太多像你的地方了,所以以前人们才会以为我是你的私生子。现在师父你老人家也不是道士了,怎么样,有没有在下面成家的意思?”
“胡说八道!倒是你,有没有遇到心仪的女孩子?”
听到印海棠的问话,晴天的样子从印阳琰的脑中一闪而过,印阳琰却只是笑笑没回答。
师徒二人,已经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子对话了,以前二人会经常在灵朽阁旁边的竹林内举杯邀月,把酒言欢。那时,到了最后的时候,几乎都是印阳琰背着酒醉不停说着醉话的印海棠回家。
那样美好的日子不会再回来了。不过,印阳琰此时觉得,他和印海棠之间,仍旧没有一丁点的生疏生分,就好像印海棠还活着一样。
“师父,下面怎么样?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令你流连忘返,你怎么这么久才来看我?”
印海棠先是看了一眼印阳琰,然后叹了一口气问道:“你要去盘古河?”
该来的还是来了,印阳琰十分清楚,这个时候来看望他的印海棠,一定是知晓他要北上龙江,寻找新神的事情。
印阳琰点点头,不带任何情绪的回了一句:“嗯。”
“别去。”
“你拦不住我。”
“我知道,但我还是想劝你别去。有关“它”的事情,我在下面一直都在追踪中,再过一段时间,阴间这边就会有人出面处理了。”
“阴间那帮老头子靠不住。有些事情,我必须得亲手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