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这一瞬，凰九歌心中一松，微微点头，“既然这样，我答应你。”
“好。”
这一刻，南宫月终于笑了，是发自心底的笑意。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开心的原因，下一刻，他就离开了马车，纵马驰骋起来。
一路同行的侍卫们难得见自家主人如此欢欣鼓舞的模样，不由的也放松了心情，加快了速度。
终于，在天色渐黑的时候，凌初羽醒了。
难得的，南宫月这次在凰九歌的马车旁边竟然没有护卫，于是第一时间，凌初羽就来到了凰九歌的马车里。
依旧是一袭火红，气势凌然，但凰九歌仔细看去，果然发现了其眉宇间隐隐的帝王之色。
从前，她只以为他高高在上，如今看来，果真是身份使然啊！
“为何，你如此看着我？”凌初羽不愧是凌初羽，很快便从凰九歌的眼神中读出一丝异样来。
凰九歌微微笑了笑，没有答话。
看来，南宫月果然和她说了什么，难怪，难怪他会不防备。
凌初羽心中想着，笑了笑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那我如今是该叫你为凌公子，还是天凌国的陛下呢？”凰九歌略显平淡的语气。
今日一天，南宫月离开后，她一直都在想这个事情。
从与凌初羽相见，相识，到为其治病，甚至到他告诉自己要回天凌处理家事。
其中曾经以为的一切的不寻常，从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一刹那，仿佛都真相大白了。
只是，唯一让她难以平复心绪的，是那次，他离开之前，曾经认真的告诉自己，倘如她不想，那么他便不走。
原来，她只知道这是他对自己的一个承诺，可如今看来，这份承诺竟是有如千钧之重！
一整天，她都在想，倘若当时她真的告诉他，她不想要他离开，那么，他是不是就真的不会离开了？
那么，他这句话，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会为了她而放弃整个天凌！？
答案，毫不意外，显而易见，他会的。
可难道，这便是他对她的感情吗？
可这份感情，直到今日，她才明白。
他对自己，原来也有如他一般，如火一样的热切，而知道真相的她这一刻，除了感动之外，唯一剩下的，也只有深深的内疚。
而此时，她平淡的语气，平淡的外表下所掩饰的，便是那颗再也放不下凌初羽的心。
她知道，今生，她虽不能把他当作恋人，但至少，他会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
她也知道，哪怕她什么都不说，凌初羽也会懂她的，只因为他是凌初羽。
果然，下一刻，凌初羽看着她，脸上露出她曾经熟悉的笑容，只为让她安心，“你该知道，不论是什么身份，我在你面前的身份，永远都是真的。”
“你这样对我，真的值得吗？”不由自主的，凰九歌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
凌初羽闻言，蓦地笑了，“莫非凰姑娘忘了，我可是这世间最聪明的商人，所谓商人，便是无利不起早，不是么？”
“额？你居然也会开玩笑了。”凰九歌忽然有些无语，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凌初羽开玩笑的样子。
凌初羽浅笑淡然，开玩笑么？的确，他从来都不会。
就像刚才那句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他只知道，当她问出自己值得吗几个字的时候，他的心就揪着一阵阵的疼。
为了她，他宁愿付出所有，哪怕是天下，哪怕是他的生命，即使如此，他也从未质疑过自己，值不值得。
可为什么当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内心会那么酸楚，那么渴望。
虽然，他从不曾希望过什么，因为他知道，她心里的人始终都不是他，但该死的，他还是会渴望。
有时候，他也时常好奇，为什么这世间的一切于他而言都那么简单，生意也好，还是国事也罢，他只需要轻轻动一下脑子，仿佛一切就都可以迎刃而解。
却唯有她！
无论他如何小心翼翼，却终究得不到的一个人。
想到这里，凌初羽眸中的星光也一点点暗淡了下来。
马车内光线昏暗，凰九歌没注意到这一点，只是有些担忧的关心着他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可你如今的身份，还跟我来这西岳，是不是太过冒险了？”
凌初羽闻言，想到了南宫月看着她的时候的眼神，眸光一暗，便淡笑了笑，“从前，或许会，但现在不会。”
“为什么？”凰九歌有些茫然。
“南宫月，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凌初羽低叹一声，淡淡说道。
“可你分明是羊入虎口，就算你武功高强，这里也是西岳啊！”凰九歌想到南宫月，尤其是南宫枫那心机深沉的模样，就不由自主的替眼前这个人担心。
这一次，凌初羽终于认真抬起头来，告诉她，“只要我在你的身边，只要你不要让我离开，便是对我最好的保护。”
昏黄的傍晚，马车外远方的彩霞随着轿帘的一起一落一闪一闪的映衬着凌初羽轮廓深邃的英俊脸庞，偏偏似这般情形，仿若才显得面前的他格外的真实。
尤其是，冬日里的清风格外寒凉，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温热的气息触碰道凰九歌脸颊的那一刹那，蓦地，她的脸就红了。
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凌初羽已是爽朗一笑，好似解释的语气道，“我的意思是，南宫月在乎你的感受，所以，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所以，那日你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一点，才忽然出现在了霜华酒楼？”凰九歌有些无语的开口。
她忽然想到，她对南宫月放下戒备也正是在那一日，难道说，凌初羽这货其实一直都在暗中监视自己，所以，才在第一时间意识到了自己对南宫月的重要性，也就第一时间出现了！？
接下来，果然，在她怀疑的目光下，凌初羽点了点头。
凰九歌瞬间扶额，好吧，原来她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要精明，只有她比较傻。
看来，自己以后也得勤于思考才行，否则岂不是被这几个男人玩的团团转了？
就在这个时候，马车外南宫月的声音传来，“听闻，凌公子醒了，不如与本宫纵马畅谈一番，如何？”
南宫月称呼凌初羽为凌公子，而不是羽皇，看来，他果然是有意要替其隐瞒身份的，凰九歌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只是，他既然有意替其隐瞒身份，又为何偏偏会在自己面前提起呢？
果然，都是心机深沉的男人！
凰九歌撇了撇眉，罢了，此刻她只想离这些男人远一点！
“那个，月太子，凌公子刚好也提起想要骑马呢，你来的正好！”
不顾凌初羽反对的眼神，凰九歌一把就将凌初羽从马车里推了出去。
很明显，某女忘了，她现在做的，可是凌初羽的马车！
马车外，南宫月见凌初羽就这么狼狈的样子被马车里的女人推了出来，不由的淡淡一笑，“凌公子，看来本宫的准太子妃想要独自安静一会儿呢，既如此，你我还是不要打扰她了。”
说着，他便命人送过来一匹上好的良驹，不知是不是打听过凌初羽的喜好，这匹马竟然恰好是他喜欢的白色。
“既如此，凌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凌初羽也回之一笑，一跃便动作优雅的翻上了马背。
南宫月见状，扬起手中的马鞭指了指不远处的微微隆起的山峦，“不如你我比试一场如何？天黑前，先到达那里的人，便算胜者！”
凌初羽顺势看了看南宫月指着的方向，笑道，“那，倘若太子殿下输了在下，该当如何？”
“倘若本宫赢了，又该当如何？”南宫月不答反问，接着，二人的目光皆不由自主的飘向身后马车的方向。
有的时候，有的话，有些人不需要开口，只一个眼神就能表达。
就像现在，惺惺相惜的两个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此去西岳京都至少还需几日，他们原本也可以没日没夜的赶路，可现在，只因有了这个女人，他便不忍她劳累，于是，这一路程至少又要在延长几日。
所以，这几日难免要休息。
而他们的赌注，便是输了的人，这几日不得与她单独相见。
对，谁也想不到，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赌注！此刻，二人却早已跃马扬鞭，以飞快的速度向那山峦凸起出飞奔而去。
夕阳的映照下，一袭火色的红和一袭月色的白愈来愈远，风声呼啸，马蹄阵阵，尘土飞扬。
多年之后，凰九歌还曾好奇的问过他们如今的赌注，可凌初羽却终究是没告诉她……
为了公平起见，南宫月骑的也不是自己平日里所骑惯了的马，而凌初羽的就更不必说。
但即便如此，二人也展示出非寻常人骑马一般的速度，一路绝尘而去。
更加令人惊叹不已的是，从一开始，到中间，再到结束的时候，任何时候，二人的两匹马的速度竟然完全不相上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