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时,已是下午两点。锣声不知什么时候中止了,我想隔壁那漂亮疯子终于过足了瘾,再敲她身体也受不了了。
起身打开电脑,翻看QQ上的王宇及吴迪,都不在线。我点选着吴迪的资料,虽然没有太多的内容,还是刷新了一遍又一遍。
回身拿起手机,调出吴迪的号码,做出几次欲拨状,还是控制住了,没有打出。我拎着电话,围着床转了几圈,最后栽倒在被子上,浏览着吴迪电话号中的每一个数字。
我又起身打开门,取出报箱中的报纸,连平时最关注的体育信息也没能看得进去,扫视了半天,居然一个字都记不起。
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上次出现的时候是在大学时期,正是吴迪给我看别人写给她情书的那次。之后我便为蒋艳的那句“要不你俩凑一起得了”,惶恐不已好多天。
肚子有些饿,热了剩下的饭菜,吃了几口,便感觉饱了。匆忙洗过碗筷,擦干净手,我小心翼翼调出吴迪的号码,拇指用了很大的力气,向拨出键按了下去。
“起来了?”
“嗯。”吴迪低低的声音。
“睡好了吗?”我作关切状。
“头还是有些疼……”这是我愿意听到的,说明吴迪需要我的关心。
“喝酒喝的还是没睡好?”
“好像是酒,从来没喝过白的……”
“傻孩子,以后可不许喝了哦。”我喜欢叫吴迪“孩子”。女人通常喜欢男人高大的感觉,这完全是为了满足女人需要依靠的心理。
没容得吴迪回答,我又恢复了中性语调。男人过多的卿卿我我,容易被女人看作轻浮。“他哪天回来?”
“不清楚,至少一个月吧……”
“他多大了?”我在问一个不相关的问题。
“三十三!”
“那女的呢?”
“二十五六吧……”吴迪沉吟了一下,“我想跟他离……”
我心里掠过一丝惊喜,因为与吴迪不是面谈,脸上的笑容未做任何掩饰。“不能太轻率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和他好好谈谈,给他次机会,看能不能改……”我已习惯做好人了,这不仅避免了对方怀疑我图谋不轨,还说明我是一个客观看待问题、且没有私心的男人。同时,有些人你越劝越固执,等于加上了反作用力。
“明影,你也不用劝我啦,我想了很多次了,不和他谈了。还是装作不知道,找个理由离了算了,省得说出来大家都尴尬。”吴迪又沉吟了一下,“他和那女的是对桌,不可能彻底分开,就算他认错了,承诺以后不来往了,他能做到吗?我能信吗?他们天天见面,面对面坐着,我会怎么想?以后的日子这么长,不得把我折磨疯了?”
此时,吴迪的语气异常冷静,分析问题也很清晰。如果昨天晚上她具备这种思维,就不一定会那么冲动;如果她真想勾引我上床,那也得是我先脱。
一个女人由感性回归到理性时,很难创造出激情。我想,我一定要多描绘些令她感动的东西,坚决不能让她将昨夜当成一种报复心理,过后后悔,而要让她认识到,那是她骨子里对我的渴望。爱情这东西就是一种氛围,在吴迪爱着自己老公时,怎么也不能把我们的过去想起,当她脱光衣服,躺在我怀里时,往事却能历历在目,这就是环境的奇迹。
“你说得对……吴迪——”。
“哦?”
“我会等你!”
吴迪没有为我的坚定做出回应,这让我有些着急。我决定换个方式。
“吴迪,你不知道,我做梦都想娶你……”
“嗯……我知道……”
看来不经意间的卿卿我我才有效果,女人永远希望这世界充满感性。
“你好好的,开心点儿,别让我担心……”
“嗯……”
“我想你了……”我又进一步拉近关系。
“嗯,烟少抽,酒少喝……”
吴迪已经对我开始关心了,我想,我已经成功了。
放下电话,心情格外好。来到电脑旁,想意淫出一首情诗,想了半天,也没找出切入点。为什么忧伤时,佳句能如潮水般汹涌;快乐来临时,却字疏词穷?嗯,想通了,怪不得诗人都像疯子,那是常年的忧伤把自己憋屈坏了的结果。
关上电脑,下了楼,疯老头正向我笑。我说你那破锣从哪儿弄的?疯老头摇了摇头。我说你今天改装哑巴了?疯老头嘿嘿干笑了两声,不理我。我说你拿那破锣讨好人家,看上人家了?这回他说话了:嘿嘿,你真像我!
我心说我咋他妈的能像你个疯子?
“哪儿像?”
“不说!”
“还挺犟,你知道个屁啊!”
“哈哈哈……”疯老头神秘地小声笑着,让我听起来毛骨悚然。“走上桃花运了吧?”
“哪有啊?胡说八道!”我装作不以为然。
“都看出来了!”疯老头的声音突然变大,惹得棋摊前的几个老头和把脚挂在背上的孩子一起回头看我。
我回身买了几个包子,丢在疯老头面前。疯老头没有做揖,看也不看我一眼,捡起包子大嚼起来。可以把脚挂在背上的孩子抻直了脖子,盯着疯老头咽着唾沫。我又买了几个丢了过去,孩子连连作揖:“谢谢叔叔,谢谢叔叔。”
我瞟了疯老头一眼说,你看人家多懂礼貌。疯老头腮帮子鼓鼓的,含糊着说,咱是一家人,跟你不用客气。我心说你个老东西,想占便宜啊?骂了句“靠”。
我走到孩子面前,说那个大人咋好久没来了?孩子正用手揉着腮帮子上下不去的一团包,鼓动了半天,终于喘了口气,放下吊着的脚站起,走到我身前说:“他迷上打麻将了,在家和城管的一起玩儿呢。好像还要和他们搞传销……”
我心说这家伙真不务正业。孩子接着说:“现在就靠我一个人赚钱了,输不起啊……”这孩子比老子有正事。
那白头发老头没有坐在棋盘前,他正潇洒地挥动着纸扇,与小卖店老太太在门口唠着嗑儿。我走过去,丢了支烟,白头发老头接过,翻看下烟咀上的商标说,小伙子,行啊,玉溪不倒啊!我说,啥,全是女朋友供着。白头发老头连连点着头,有福啊。接着回身看了眼正翻着白眼的老太太。
就着白头发老头的赞许声,吸完支烟,我起身准备回家。白头发老头也拍打下屁股上的灰尘,准备离去。刚走出几步,便被老太太叫了回去。我再回头的时候,发现白头发老头的手上多了条七块钱一包的“红云”。
“这里只有这烟是真的……”老太太补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