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偌大的皇城都被厚厚的围墙围住,我这一生,就像入笼的鸟,失去自由。
未出嫁前我,日日与哥哥们品诗作画,偶尔也会把酒言欢,遇到宴席也能遇到几个年龄相仿的玩伴,一起赏花游船。
那种逍遥自在的日子,不知此生还能否在感受几回。
“太子殿下,太子妃到~”
内侍的声音传入耳中,我才拉回思想。紧张的捏了捏手中的丝绢,不知皇后娘娘是不是个好相与的婆婆,心中也有一股丑媳妇要见公婆的紧张。
太子似乎察觉了我的不安,上前握住了我的手,手指在手心点了点,我懂他的意思,让我莫怕。
进入正殿,正厅坐着一位端庄的妇人,她身上穿着九凤凤凰朝服,发髻上十二鎏英金簪步摇,随着她扭头发出细细碎碎的声响,未走一步便是凤仪天下之姿,她现在坐着的位置,是这后宫多少女子的梦想。
正殿下方有十二把交椅,每把交椅上皆坐一位美人,我知这些貌美的妇人,皆是皇帝的宠妃,皇帝的心,从不属于她们任何一个人。
跟这掌事嬷嬷同皇后娘娘敬茶,未见皇帝,应当是还未下朝。
“听闻丞相之女天姿国色,今日一见,言如其人,我儿有幸,寻得良妻,本宫深感欣慰。来,到本宫身旁,让本宫细细看看。”
“是,皇后娘娘。”话一出口,便知说错,此刻我该改口唤她母后。
“这是在责怪本宫未赠见面礼么?哈哈。”
“回母后,是儿臣的错,儿臣领罚。”皇后的每句话,都让我觉得压力很大,不知如何搭话,认错就对了。
“不妨,到本宫身边来,莫怕。”
踏着小碎步踱步到皇后身边,皇后拉起我的手拍了拍,赞叹道:“真是美人胚子,这小手柔弱无骨,当真是羡慕你们这些年轻人,本宫老了,老了。”
太子此刻出声解围道:“母后不老,母后正是凤仪天下的时候,谁敢说母后老啊!”
“安儿,你这嘴巴,还是此番会说,净哄母后开心。”皇后心情畅快道。
“是啊,皇后娘娘凤仪天下之姿,福泽万民,怎会显老,这离国的后宫,还需靠您主持大局那!”一道娇媚的声音传来,下方一身着嫩绿色女子说道。这拍马屁的功夫,高!
“舒妃可别拿本宫打趣,论美貌,这后宫谁人不知舒妃貌美,当年红袖舞姿,犹如天女下凡。”
她们后面在聊着什么我已经听不清,只觉浑身酸软,又有些困意,昨夜实在是太累,不知太子何时结束,自己先到倒头便睡,素帕……
对了,素帕那,那初夜落红有没有送与皇后,竟然把这茬忘了,犯了大忌。
“婉歌,这是本宫当年的陪嫁首饰,镶金琉璃玉镯,今日便赠与你,虽不值几个钱,丞相府皇恩不断,想必这些小玩意你自小就把玩不少,但这也是本宫的心头爱物。”
“这,母后,这镯子如此贵重,对您意义重大,儿臣不敢收。”这是皇后的陪嫁,若是磕着碰着,岂不是又要受罚,能不能换个一般的赏赐,实在不敢接受。
“拿着,本宫赠你的见面礼,若不珍贵,还称什么见面礼。”虽然皇后面上挂着慈爱的笑,我还是察觉到笑容的背后有一丝约束的意思。
她是让我带着玉镯,时刻谨记“五德”,洁身自好。
“那儿臣便恭敬不如从命,谢过母妃。”也不好再三推阻,只能装着很欣然的接受,跟皇后说话,真的好累,没说一句都要揣测背后的意思,真累。
“今日就留在长春殿同本宫一起用膳,待皇帝下朝也会赶来见见你。”皇后轻轻的拍了拍我的手,许是怕我第一次同皇帝用膳,怕我紧张,对皇后莫名的升起了许多好感。
“儿臣遵旨。”
“在本宫这里不用太过拘束,权当家中,随意些便可。”
“儿臣遵旨。”略微紧张的答道。
回完皇后的话,坐在下方的几个嫔妃皆是掩嘴一笑,舒妃又道:“太子妃,皇后方才已经说了,让你不要过于拘束,轻松些便可,以后便都是一家人,不用遵旨遵旨的,皇后娘娘心怀天下,心胸宽阔,尽可在皇后娘娘年轻活泼一些,你们都是晚辈,她也是喜的。”
我报以舒妃柔柔一笑,又回答皇后娘娘,:“儿臣知道了。”
“这样才对。”皇后又满意的拍了拍我的手。
望着站在下方的太子,从始至终他面上都挂着如沐春风的笑意,格外温柔,我这一颗紧张不安的心,也随着他的笑消失的无影无踪,格外安心。
对这桩婚事的不喜,又淡了些,若日子可以一直这样平平淡淡和和睦睦的过下去,未尝不是好事。
嫁进皇家,可保家族康泰,就这一点,我也要同太子相亲相爱,和和睦睦,哪怕是装,也要装的像模像样。
世事无常,往往会出乎你的意料,谁人又能想到,日后会如何,我所求的平安度日,细水长流,皆在一名女子的到来,慢慢化为泡影,九死一生后才慢慢明白,从一开始,就落入了一张无形的大网,有布局者慢慢的将我套入其中,我此生都不负逃脱。
午膳在紧张的气氛下度过,起码对我来说,格外紧张,太子一直照顾我的情绪,用膳时也格外关照,为我布菜,皇帝也未曾为难分毫,时刻照顾我的情绪,这一切都让我觉得安心,倍感亲切。
皇帝也不似传闻中的那般严苛,始终带着笑意,言语中对我赞赏有加,也一直夸赞这与丞相府联姻是桩美事,未此,也是了却了他心头的一件大事。
用过午膳,我让绿箩伴我一起在后宫中随意散步。
皇后娘娘每日午膳后都要小休片刻,皇帝有要事同太子商议,太子也未能相伴。
我也落得清静,同绿箩两人一前一后的在御花园中随意走着。
此刻静下心来好好观赏着园中美景,正值深秋,宫外百草凋零,一片萧瑟,宫中确实另一番美景。
高大的红枫巴掌大的红叶落得满地,花圃内异国菊花争奇斗艳,完全不似宫外的萧条,反倒显得菊花高风亮节,不惧深秋。
一步一景,让我不得不感叹这宫中的能工巧匠,哪怕是富可敌国的丞相府,也没有此番奇景。
但我心知,父亲不是弄不来这样的后花园,知晓树大招风,光我见过库房内的奇珍异宝不计其数,这些宝物俱放进库房蒙尘,也未拿出来示人。
从小熟读各国兵书,其中的利害关系我都懂,所以我与哥哥们从小生活格外拮据,洁身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