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在此在我脑海中炸开,皇子?我怀孕了?
突然想起自从打入冷宫的这几个月中,月事确实未来,因绿箩的月事也迟迟未到,以为是环境和饮食有关,并未在意,不曾想……
细细想来,断掉的汤药,之前不停的呕吐和迟迟未到的月事,这是真的。
孩子,我有了孩子,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有一个小生命在我腹中悄然绽放,慢慢生长。
“皇上,卑职尽力了,娘娘意识不清,脉象虚弱,因有身孕,再加上近几月营养不良,此刻又体内高温不退,伤口感染,这提神续命的汤药若咽不下去,只怕熬不过明晚。”太医说完。
我听到绿箩在旁边痛苦的大哭出声,“小姐。”
也能分辨出素锦在旁边低声抽泣的声音。
“谁允许你叫她小姐,她是朕的皇后,生是皇后,死亦是皇后,朝婉歌你听着,若你想死,我就让她们给你陪葬如何?也省得你寂寞。”他怒吼着,声音在我耳边炸开,他的话总是能刺激到我,知道我在乎什么,此刻我无法深想出他这些话的意义,浑身软绵绵的,意识也不清醒,只是觉得好累好想睡,没有多余的精力让我多想。
“奴婢罪该万死,贱婢绿箩,心系主子,一时情急犯下错误,求陛下责罚,以儆效尤。”
“来人,拖下去,掌嘴三十。”他冷漠的道。
“奴婢领旨,谢主隆恩。”
不要,不要,我心里不停的呐喊着,想要告诉他,不要惩罚绿箩,是我的错,都是我。
无论我如何呐喊,那声音始终藏在喉间。
察觉有汤药顺着唇角流下,那种冰凉的触感从唇角一直蔓延至脖颈处,应当是有人替我擦拭了,感觉有些痒痒的。
“回皇上,皇后娘娘处于昏迷状态,恐怕这药……”
“拿来,朕亲自来。”
他的靠近,我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龙涎香,能感受到他的齿间的柔软拨开我的唇齿,苦涩的草药在不经意间吞咽了下去。
胸腔里那颗对他失望千百次的心,又砰砰的跳动起来,猛烈的撞击胸腔,原来,内心深处,从未把他遗忘。
忍不住嘲笑自己,他将你的双亲打入天牢,曾经连你最期盼的孩子都不曾给你,现在这个孩子都是偷来的,一个吻就让你有萌生爱意,春心荡漾,朝婉歌你真是这世上最蠢的人,你以为他是为了救你吗?只是救你腹中的孩子罢了。
现在朝家没落了,就算有了孩子,对他也没有任何威胁。
若不是他演戏演的如此真,我怎会心动,父亲怎会毫无保留的扶他上位,又怎会让哥哥们心甘情愿的交出兵力,若父亲还有权势,哥哥们还是勇猛善战的将军,朝家会落到这一步吗?
都是我害了他们啊!
傅长安,总有一日我会让你付出代价,比我如今更痛的代价。
可我如今的筹码是什么?腹中的孩子吗?他那么小,小到我从未察觉过他的存在,如今第一天才知道有他日日陪着,真是个不合格的母亲。
被仇恨冲昏头脑的我竟然有那么一瞬间想要用他来报复他的亲生父亲,我怎么会有这种可怕的想法。
若孩子没了,我失去的就是心头肉,对傅长安来说,他还年轻,有天下数不清的貌美佳人为他开枝散叶,绵延子嗣,这个孩子真的不算什么。
许是这药确实有效,咽下几口便觉得浑身暖洋洋的,有了些许精神。
有了睁眼的力气,却不敢睁眼,一直想要见他,现在知晓他就在眼前,又不敢睁眼,我不知要如何开口?他是帝王,一句话可以决定所有人的生死,包括绿箩。
就算在不敢面对,如何胆怯也要面对,毕竟绿箩还在受罚。
缓缓睁眼,逐渐适应了刺目的光,他就迎着光望着我,他头戴龙冠,衣着光鲜,与这破旧的冷宫格格不入,紧皱着眉头,那绝美的眉眼中,藏着怒火。
一个表情,我就知晓他在生气。
日日相伴四年,从未见他这样,是在责怪我偷偷的怀了他的孩子么?
他修长白皙的手正紧握着我那只蜡黄又有些泛黑的手,多么刺目。
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从他掌中抽回。
之前想好的千言万语,竟一句也说不出,我怕一开口,就在他面前漏了软弱,从小到大的养尊处优,让我抹不开颜面对他低头。
“你就如此嫌弃?”他低声道。
我想反驳他,却又怕惹怒他,激怒他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强忍着浑身酸痛,慢慢起身,跪在他面前,重重的磕了下去,“罪妾朝shi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不给他说下去的机会,直言:“皇上,绿箩她只是无心之举,臣妾如今已经如此地步,恳请皇上高抬贵手,饶恕绿箩。”
“你们先退下,无召见不得入内。”他斜了一眼太医与内侍。
这破旧的冷宫确实小,如今十几个侍从就站了满满的,看着侍从鱼贯而出,片刻殿内就只剩下我与他两人。
他向我伸出右手,想将我拉起,我并未接过,而是自做坚强的站起身来。
他伸出长长的臂膀直接将我圈入怀中。
我慌忙的挣扎着,却挣脱不开:“皇上,臣妾肮脏,莫要脏了手。”
听闻此言,他眉头皱的更紧,此刻他更加不悦。
此刻刚刚恢复一点力气,说几句话都累的气喘吁吁,脸色想必是更加难看,浑身散发着淡淡的腥臭味,我自己都受不了,只怕更遭他嫌弃,谁人不想再夫君面前留下好的形象。
过了片刻,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朕答应你放过绿箩,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谢皇上。”
许是察觉到了我的不自在,松开臂膀,将我安置在床榻上。
我见他答应,也不敢乱说话,怕惹怒了他,在改变主意。
若是以往,只怕我要痛骂他指责他,如今我却一点底气都没有,丝毫没有,如那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好好养病,朕已经吩咐下去,许你回长春殿,但是却不得随意出入,毕竟现在你是带罪之身。”
听他如此讲,更加想笑,若是我不知道真相,真的会感激涕零他的仁慈。
“是。”
“这两日你先待在这里,待身体好了些许,就让人来接你。”
“是。”
“就没有别的想对我说的?”他突然将称呼换成了“我”,我却丝毫都感觉不到平易近人,只是觉得可怕,论权策,他真是天生的帝王,玩弄人心,怕没人堪比。
“谢皇上。”
“没了?”
有,为何没有,我想痛斥他为何这么无情,这么冷漠,对我置之不理,对朝家痛下杀手,为何骗我感情,为何?
“嗯。”
来日方长。
“哼。”他生气的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我心中也是阵阵冷笑,真不知我还什么可利用之处,让他屈尊来为我演这场戏苦情戏,只觉得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