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于小微在家中带着孩子发挥想象力在一张桌子大的纸上绘画一个恐龙世界的时候,接到了陶晓静的电话。电话的那头,陶晓静嚎啕大哭,“我要离婚了!”电话那头,陶晓静的哭声,伴着孩子的哭喊声,于小微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两个人已经七年没有见面了,这是七年来的第一通电话。想着,于小微的眼泪掉了下来。
她们相识,是在她们最美好的青葱岁月。那年,于小微16岁,陶晓静17岁。她们都一起分到了文科班。于小微文静,说话慢声细语,没有人见到她发过脾气,课间休息大家都在嘻嘻哈哈,只有于小微一个人或者看书,或者凭窗凭栏远眺,一双褐色的大眼中水汪汪的深不见底,不知道是什么让这双美丽的眼睛没有喜悦感,只是淡淡的说不出来的忧伤。陶晓静一副大嗓门,人没有进到班里面,爽朗的笑声就能让大家知道她来了。一副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任性开朗的个性与不过脑子的言语总能够让大家哭笑不得。
她们的第一次交锋,不对,应该是于小微第一次进入陶晓静的脑海并挥之不去是一次语文课,语文老师高老师放着音乐饱含深情的朗读了戴望舒的现代诗《雨巷》: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有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幽怨的姑娘
她是有
丁香一样的颜色
丁香一样的芬芳
丁香一样的忧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她彷徨在这寂寥的雨巷
撑着油纸伞
像我一样
默默彳亍着
冷漠、凄清,又惆怅
她默默地走近
走近,又投出
太息一般的眼光
······
我希望飘过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地姑娘
高老师声音随着音乐停下,一向不知何为忧愁的陶晓静竟然忘了自己,忘了这个世界,眼里心里脑子里飘着的都是这个撑着油纸伞结着丁香般忧愁的姑娘。这个姑娘转过头,淡淡一笑,弯弯的眼睛里微笑也没有将她忧伤的浓雾化开,冷清而淡漠。那个姑娘是谁?陶晓静揉揉眼睛,晃晃脑袋,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班里那个从未和她说过话的于小微。转头,抬头,于小微坐在班里第三排的中间,正在认真的做着笔记,那一刻,作为一个差生只能坐在后排的陶晓静竟然只想要于小微回一下头,看看她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第一次,陶晓静想要好好学习了,她也想成为那样的姑娘,一个真正的姑娘,不想再做大家的一个开心果了。
三个月后,埋头刻苦的陶晓静终于在这次月考中脱颖而出,有了自己选择座位的权力,坐在了于小微的旁边。第一次,距离于小微这么近,那双眼睛看了看陶晓静,淡淡的笑,疏离而深远。那一刻,陶晓静认真的向于小微说:“你教教我怎么做一个淑女吧!”“什么?”
于小微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请求,难以置信。“我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姑娘,你就是那个丁香一般的姑娘,我喜欢那个撑着油纸伞的姑娘,我要成为那样的姑娘,我要你教我···”陶晓静绕口令一般语无伦次,“我···”于小微再次无语,“反正以后我就赖上你了,你不同意也得同意!”陶晓静的清奇脑回路让于小微无奈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陶晓静就成了于小微的小跟班,于小微去吃饭,陶晓静也跟着去;于小微细嚼慢咽,陶晓静也细嚼慢咽;于小微洗过手擦护手霜,陶晓静也跟着擦护手霜;于小微低头浅笑,陶晓静也赶紧收起爽朗的仰天大笑。于小微之于陶晓静,成了女神一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