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马克的尸身失去生息，四周的人尽皆鸦雀无声。
那些长期被压迫在马克的黑色恐怖下的村民们，看见这一幕，眼中出现了报复般的快意。
这种惨象，不由得令那些信徒们惊疑不定的同时，心中发寒。
教主他，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神明？
“呼……呼……”
此时的苏添，呼吸有些粗重，连同指尖都在微微地颤抖。
他有些不敢置信。
——刚刚的他，都做了些什么？
诚然，马克的确是死有余辜，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反驳的一点。
苏添亲手杀死这种极恶之人，心中不会有一丝一毫的负担，顶多会因为杀人而产生一些不适罢了。
他心里很清楚，虽然自己有点同情心泛滥，但还不至于黑白不分，会对罪恶表示宽恕和理解。
让他感到害怕的，是刚才自己那种绝对的旁观者状态，那种高高在上的上帝视角，那种面对生命时冷漠无比的淡然。
在那种状态下，整个世界都映照在了他的脑海之中，分毫毕现。
似乎自然而然地，他就知道了马克的所作所为，也知道了对于马克的罪行，应该处以怎样的神罚。
但问题是，这一切都不是他有意为之。
“……是你干的？”
苏添意识到了什么，注意力转移到了混沌神格的身上，面色难看地质问道。
然而，混沌神格不为所动，依旧一如往常，对于他的质问无动于衷。
“看来真的是你……”
虽然神格没有反应，但他还是确信了这一点。
刚刚降临时的自己，看见那人神共愤的一幕后，瞬间被愤怒充斥了脑海。
而在这时，混沌神格出手，强行压下了他所有的感情波动，并且按照神明禁忌，完成了对马克这个渎神者的审判与制裁。
苏添不喜欢那种绝对冷漠的感觉，这让他觉得自己好像不再是自己了一样。
“在不经过我同意之前，要是你再敢这么干，我就算拼着灵魂崩碎，也要把你扯出来，让你去给老混蛋陪葬！”
他看着混沌神格，有些咬牙切齿地说。
面对苏添的威胁，混沌神格微微一顿，而后恢复了原本的样子，也不知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苏添瞥了一眼，不再关注它。
它与苏添已经成为一体，应该知道这句话的轻重。
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底下那些自称混沌信徒的人身上，苏添开口道：
“汝等自称为吾之信徒？”
见主终于愿意跟他们说话了，信徒们全都激动得无以复加。
甚至已经忘记了他们教主的惨状。
“吾主！我们都是您最忠实的仆从！”
“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我们都一如既往地追寻着您的光辉！”
“至死不悔！”
信徒们一个个地表达着忠心，而苏添也确实从他们的身上，感受到了丝丝浓郁的信仰之力。
甚至比维克和菲尔德这两个人还要来得浓郁得多。
真是滑稽。
见状，苏添讽刺地想道。
自己累死累活拯救了两条人命，到头来得到的信仰，还不如给这些人洗脑来得多。
这个叫马克的家伙，可真是个传教的鬼才。
只可惜走上了一条邪路，苏添不可能允许这种人存在于他的信徒队伍当中。
混沌主神的信仰没有底线，但苏添有。
至于这些自称混沌信徒的人……
苏添扫视了一下四周那些村民，他们望着这些信徒的目光之中，充满了恐惧与仇恨。
看来，这些人跟马克比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既然如此，他就不用再犹豫了。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不管对神还是对人，这都是无可辩驳的真理。
“你们这样的信徒，我可是不敢收。”苏添冷冷地说。
闻言，混沌的信徒们都是一惊，仿佛一道晴空霹雳，感觉天都塌了下来。
他们急不可耐地向祭坛爬来，涕泪横流，口中哭喊着：
“主啊，求您不要抛弃……”
苏添不为所动，反而挥了挥手，将这些人的全部禁锢了起来。
顿时。
这群人向着祭坛攀爬的样子，凝固成了一座座丑陋的雕塑，只有惊恐转动的眼珠，才表明这是一个个活人。
与此同时，苏添的声音，自祭坛的中央响起。
“你们……可曾恨过他们？”
那些村民面面相觑，面对着他们无法理解的存在，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只是瞳孔中仇恨的火焰，任他们再怎么克制也无法遮掩。
一阵压抑的沉默。
终于，有人缓缓地点了点头。
而后，所有的人都在说一个字。
“恨。”
恨不得咬下他们的肉，喝干他们的血。
混沌的信徒们似乎感受到了村民们的恨意，奋力地挣扎了起来。
他们不能相信。
被主抛弃之后，主还要杀了他们？
不！教主说过，主不会抛弃他们的！
所以这个主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他们的心中在怒吼，在诅咒这个欺骗了他们的存在。
但在苏添的禁锢下，他们还是一动都不能动，只有眼珠转动得更快了。
“呵呵……”
苏添看了他们一眼，无声地笑了。
就在刚才，联系他与这些信徒们的信仰，已经断掉了。
他觉得无所谓，这些信徒，不要也罢。
“你们，可以做出选择。”他对着村民们，说。
紧接着，村民们看见，在他们面前的地面上，直直升起了数十柄锋利的刀剑。
所有人都懵了。
这个令他们无法理解的存在，是在让他们……复仇？
对此，苏添淡淡地回应。
“这些人，罪有应得。”
于是，有人站了出来。
那是一位走路都需要拄拐杖的老人，步履蹒跚，走到了一柄剑的面前，颤抖着伸手，从地上拔起了它。
这位老人握着剑，走向了那些邪教徒，颤颤巍巍地举起，而后开始奋力地劈砍。
每砍一下，他的口中就会呼唤出一个名字。
那些名字，原本属于他的妻子，女儿，儿子，还有孙子与孙女。
如今却只剩下了他，孤身一人……
老人泪流满面。
……
没有人再犹豫了，村民们纷纷从地上拔起了刀剑，口中高呼着亲人的名字，向着那些邪教徒们冲去。
仇恨的火焰，在熊熊燃烧。
属于他们的复仇，终于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