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白瑾妍眼下被囚在何处？皇上却一点口风都未透露。难不成他是想秘密将此事办了？
但想想亦觉不太可能，皇上明知姜白两家之间的仇怨，若当真狠下手段来要处置白瑾妍笼络姜家，又怎会轻易放过这样的机会。
那两位宫妃还在你一言我一语的怯声讨论着，还当真以为无人在旁，如此无戒无防，也难怪一世就只能是这个品阶了。
云妨觉着也没什么好听下去的了，正欲走，就听其中一个宫妃道：“姐姐你可知道白家跟姜家，向来积怨已久，这次啊，那个白小姐算是撞到老虎屁股上了，居然敢惹着宜贵妃，怕是凶多吉少呢。”
另一咦了一声，道：“坊间早就传遍了，说是那两家的小姐都瞧上楚王殿下了，争得是头破血流呢。不过依我看啊，皇上未必会将姜家的小姐赐给楚王殿下的。毕竟姜家已经出了个贵妃，再来个王妃，那岂不是要上天了。”
“啧啧，可不是么，要我说，白小姐有什么不好的，肤白貌美，堪比洛神，与殿下也是相当般配，倒是那姜大小姐，美貌是美貌，就是心机太重，酷爱那搬权弄势的女人，多没什么好下场。”
本来听到这里，嗤鼻一笑，听过了就是了。可云妨不光无奈冷笑，一股气也不知从哪就冒了出来。
她心中泛凉，钟情于搬权弄势的人，又怎会是她呢。
“云妨路过此地，不知是否有所冲撞了二位娘娘，还请恕罪。”她盈盈抬步走了出去，装作无意路过一般，却又已将她二人方才的话早就听得一干二净。
那两个宫妃神色一怔，面容瞬间煞白，慌里慌张的神情看上去倒添了几分可爱。
稚嫩的眼神也毫不掩饰的透出仓皇。
其中一个看上去稍有些气势，应当是位份稍高的那位才人吧，她挥了挥帕子，道：“不知这位…是哪家小姐，还是哪宫姐妹啊？”
云妨颔首一笑，又缓缓抬头，道：“回娘娘话，小女不才，乃辅国公姜桓之嫡女，姜云妨。”
此话一出，两位皆是花容失色。
心下各自害怕着，也不知道刚才说的那些话，会让这个姜大小姐听去了几分。可云妨将她们的踌躇看在眼里，倒也无甚动容，依旧淡然如水。
那个怯怯的宫妃一脸苦涩拉了一把才人的宽袖，示意她这下遇着大问题了。
才人应当是入宫有些日子的了，即便心里怕得要命，面上也还是要装作从容。她知道不管自己品阶有多低，但怎么说都算得上是皇上的女人，既是皇上的女人，又怎能轻易怵了这些个什么世家小姐的。
云妨心下还稍稍有些佩服起她的勇气来。
“原是姜大小姐，何时入宫的？是来陪伴宜贵妃安胎的吧？”才人笑得妩媚，似在掩饰自己的无措。
云妨也不急，颔首道了声是，才人见她也没什么大气势，自己的架势也足了起来，她挑眉看了眼身边那宫妃，对云妨道：“原是这样，我是温才人，这位是芙采女。”
云妨心道，原是如此，后宫之中位份最低的，也不过就这两个品阶了。却不想她们胆子倒也厚实，竟敢大白天的跑到御花园这里来闲谈是非。
她微微俯身，冲两位道：“原是两位小主娘娘，云妨多有冒犯了，还请见谅。”
才人同采女相视一眼，见云妨如此守礼，自己的气势也更甚许多，竟抬手道：“免礼罢，也算不得冒犯，只是下次来前，打个招呼就是，这般突然走出来，吓着我们姐妹俩，姜小姐怕是担待不起。”
这言语也是愈发大胆。至此如今，还未有哪一宫妃子敢这样对她姜云妨说，你担待不起。
哪怕是当初的皇后也晓得要对她客气几分。
云妨嘴角微微斜起笑意，该客套的前戏也已做完，眼下，就该直入主题了。
“担不担待得起，也不是由两位说了算的。若不是我无意路过此地，倒还不知道，原来姜家已生出这般多流言蜚语。两位小主，你们说是吧？”
温才人双眸一怔，有怒意却不敢轻易释放，“姜，姜小姐此言何意，我听不太明白。”
芙采女更是一脸怯怯的躲在温才人身后，看都不敢看云妨一眼。
“哼，关于方才温才人的话，我有几点必须要说清楚，我姜云妨从未和白家小姐争过谁，亦不事善于钟情搬弄权势之人，至于我如今得到的一切，那都是老天所赐。再者言，宜贵妃眼下身子贵重，皇后亦是，更听不得这宫里传遍什么风言风语。若两位还想在这个位置上坐得安安稳稳，往后这些闲话，就莫要再扯了。”
云妨冷哼一声，神色淡然侃侃而谈，只见那两位的脸色已经逐渐苍白到毫无气血。
芙采女的头低到已经快要看不清面庞。
而温才人却还奢望抱着一丝侥幸，能以宫妃的身份压制云妨：“姜小姐这番言论未必太放肆了些！怎么说，我们都是伺候过皇上的女人，你怎可如此放肆！”
芙采女低低唤了声：“姐姐……莫说了。”
云妨冷哼一声，扫了她二人一眼，嘴边的寒凉从未退却。
“放不放肆我不知道，但两位若是要追究，我们不妨去请太后评评理来，正巧着呢，我也要去一趟。”
两位彻底语塞，温才人的眼神慌乱不已，半晌才道：“今日，我就不与你计较了，以后还请姜小姐守礼。”
说完，二人仓皇逃离了这花开绝艳的花园子。
云妨不动，任由她们散去，自己却觉得无奈又好笑。不守礼的明明是她们，怎又怪上自己来了。
且，这事情她本可以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不必出来费口舌理论一番，但那股傲气不断涌上心头，令她实在克制不住自己。
许多话，也不是为了说给别人听的，反复强调和正声，其实是说给自己听。
以免总是重复那一错再错的老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