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愣怔须臾终是回过神来,她有些不敢相信,却又觉得所有事情始末串联在一起又毫无纰漏。
“云妨,此事你可有几分把握?”皇后凝眉低声问向云妨。
“娘娘,如果没有证据,便是一分把握也没有。一切都只是推测,若能掌握万全的证据,那丽妃定然跑不了了。娘娘您是知道的,皇上只认铁证。”云妨低垂眉眼道。
皇后思忖片刻,脸色越发凝重,“那好,丽妃那头,由本宫负责查探,你先回府罢,至于白家制毒一事,你尽力而为,但也要多加小心。”
云妨拜别了皇后便准备出宫了,陈景州依旧在宫门口候着,夜色下只他一袭青衣十分惹目。
“侯爷。您怎么还没回去。”她上前一礼,恭敬道。
陈景州忙收了折扇,指了指暗黑的天色:“时辰不早,你在宫里忙活了一天,还险些遇刺,我又怎能弃下你一人回去呢。”
云妨浅笑:“哪就有这么好彩了。一日之中接连遇刺。侯爷也快回去吧,一早就出来了,当真辛苦。”
“你也别老说我了,早上从姜家将你接出来,要是不完璧归赵,我可就成罪人了。别推辞了,快走吧。”陈景州掀起轿撵的帘子,云妨想了想也不再推辞。
一路上陈景州哈欠连天,一看就是累了,云妨便不做声了。她本还想去布庄瞧瞧,今日整日都没去,还不知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到了府前,陈景州将云妨扶下车,云妨客套了一句:“侯爷进府小坐片刻吧?”
要是换做平时,只要云妨都开了口,他也一定不会决绝,可今日他觉得自己实在太累了,于是摆摆手婉拒了。“你今日够操劳的了,赶紧回去歇息吧,有何事,便遣人上我府里通传,我即刻便来。”
云妨自然信他这番话。他也向来说到做到的。
于是互相道了别,云妨进了府就直往玉盛阁走去。她今日也实在疲惫得不行,就暂不去前厅给加重长辈请安了。
回到阁中,玉环玉翠正在各自忙活着,一看她回来了,忙都迎了上来,嘘寒问暖的。
玉环眼尖儿,瞅到她面色有些憔悴,粉嫩的玉脖竟有一圈淡红色的痕迹,忙问:“小姐,您今日可是进宫去了?怎么闹得更上了回战场似的,来来,快坐下。”
她偏头又冲玉翠道:“小厨房里我还热着碗鸡汤,你赶紧端来给小姐暖暖身子。你瞧这手凉的。”
被玉环说得这么严重,玉翠也不怠慢,赶紧就往小厨房去了。云妨累得连话也不想说,由玉环搀扶着到了床边,一坐下,整个人就挨靠了上去。
玉环轻柔的替她褪去鞋袜,小声问道:“小姐,我去替您放了热水,准备沐浴吧?”
云妨乏乏的摆摆手:“不用了,我乏得紧,身子都懒得动了。”
玉环也不敢强迫,“那小姐歇着,我去拿热帕子给小姐擦擦身。”
云妨的身子并不乏,乏的是心。太多的事,接二连三也没个消停。今日的风波,明里是冲着四皇子和皇后去的,实则,还不是为了要铲除掉姜云妨。
即使白瑾妍得到了楚王妃的位置,也还是不打算放过她。真是可笑。人生怎么走着走着,就走成了这样。
她靠在床头,眼神有些放空,可又不肯闭上。只听十分轻微的咻一声,从窗台那处发出来的。
云妨一下就警醒了起来,她坐直身子,仔细听了听,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可静静听了会儿,还是有细碎的声响。
她的心瞬时提了起来,难道那么大胆,敢直接找上姜府来了?!
犹疑了一阵,她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准备去探个究竟。借着微弱的烛火,看到窗台前站着一个人影,就着月光,那一袭玄青锦缎长袍被照的透亮。
是熟悉,又陌生的影子。
“深夜前来,就不怕落人口实么。楚王殿下。”
已不知过往有几次,他也是在夜里出现。那时最不想见的是他,现在也依然。
萧容缓缓从月色中回过身来,清冷的面容毫无情绪,“我许你承诺,就应当允诺。”
云妨睨他,想不透他这话里的意思,“殿下的承诺应当向白小姐允现才是。您怕是来错了地方了。”
两人之间足有六尺远。萧容在等云妨走近,可她只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玉环端了水进来,却看见房中忽然多了一个陌生人,还未看清就摔了脸盆大叫一声:“有刺客!”
云妨大惊,赶紧去捂了她的嘴:“别传出去!是熟人!”
这么一说玉环才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冷静下来。
“小,小姐,您没事吧?!”
云妨摇头:“没事,你和玉翠在门口等着,没有吩咐,不准进来。”
玉环只好应下,掩门出去了。
还未回过身,萧容便走近几步,道:“看来你心里还算挂念我,没有让丫鬟们叫人来把我这刺客拿下。”
似是打趣的口吻,让云妨心里不是好滋味。“若真叫了人来,我与殿下的名声恐怕都要毁尽了吧。我可不想有朝一日,成为众矢之的。”
萧容又缓近几步:“你以为你不想,就不是了么?我说了,我是来允诺的,但在那之前,我觉得你有必要看清一些事情。”
云妨微微错愕,眼看他越走越近,自己的心也越跳越快,“殿下请留步。孤男寡女着实不好。你我都是有婚约的人。”
一提到婚约,萧容便不由驻了足,脸色唰的就沉了下来。“你非要提这个事么。”
“事实而已,殿下与我,都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云妨偏过头去,月色下的面容显得格外憔悴。
萧容哼笑一声:“什么婚约,就以为能禁锢住我的一生了么?简直可笑!”
说完,他迅速环住云妨的腰,纵身跃出窗外,云妨吓得大惊失色,不由自主将手搭在了他的肩。
“你这是在做什么!放我下去!”云妨挣扎着,却险些摔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