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妨心中满腔感慨,终于回来了,就快要见到爹娘。
“妨儿!”还未等她走近,王氏唤了一声,双眼泛泪迎了上去。雪还未停,却像铺砌了一条无瑕的路。
“娘!”云妨听得那一声唤,步伐一滞,眼泛晶莹,抬腿便疾步走上前去。
“娘,还下着雪呢,您怎么出来了,仔细冻着。”她笑眼早已被泪水模糊。王氏紧紧握着她的双手,笑着笑着,哭得越发感伤。
“乖女儿,你可回来了!让娘好生担心啊!”
姜桓走出厅前,瞧着雪中热泪的母女二人,也不由湿了眼眶,于是冲她们道:“别在外头说话了,快进来吧,暖和些!”
一家人安坐厅中,待双亲坐定,云妨起身跪在二老跟前,重重叩了三个头。“女儿不孝,让爹娘担心多日,如今回来,自要磕头谢罪。”
当日是她冲动了,可是细想这冲动的源头,自己也不由惊了。
王氏着帕子不停抹着泪,“罢了罢了,咱们也不怪你。快起来,地上凉。”
似乎所有的苦难和不幸,至此,也都告一段落,云妨回了家,继续过着大小姐的生活,布庄的分号开了一间又一间,很快,皇城中几乎每条街巷都能见着姜氏布庄的字号。
王氏带着云妨去给老夫人荣氏请安时,便顺便汇报了这一盛况。荣氏笑得梅开三度一般,握着云妨的手,道:“我乖孙女儿这好几日的不来给祖母请安,原是忙着打理生意去了?那看来是我这老婆子错怪你了啊,哈哈哈。”
云妨喉头一梗,看了看王氏,踌躇咧笑顺着荣氏的话便道:“是,是呢,祖母,这不,刚一得了空闲,云妨就赶着来给您赔罪了。”
荣氏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我说笑儿的,你哪还当真了呢。咱们姜家,就指着你和你大哥了。生意虽紧要,你也别累坏了,瞧,外头这雪啊,下了几天几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停,你可别给冻着了。”
云妨笑着应下,“是,祖母放心吧。”
荣氏又转向王氏:“儿媳啊,这连日下雪,恐是吉兆,祖上传下的规矩,初雪之时必要摆酒设宴,期盼来年风调雨顺,万事如意。你没忘吧?”
王氏给自己的老婆婆斟了茶,娴雅笑点头道:“是,娘,我记着呢,已经开始操办了,宴席就设在明日午时,您看如何?”
荣氏满意的点点头:“甚好,甚好。记得通知了二房三房。这也许多日没见他们露脸儿了,平日里也不知忙个什么劲儿。”
王氏都一一应下。
出了荣氏的房前,云妨挽着王氏正要回去,王氏想起什么似的,忽然问道:“布庄的生意,当真有这么好了?我前些时日只是听你哥哥提了几句嘴儿,但他那会儿又不能出去抛头露面的,又怎会知道布庄里的情况?”
云妨巧笑道:“娘放心吧,哥哥是何许人也,其实咱姜府的一道门能关的住他的?”
“你们兄妹俩啊,从小就淘气。”王氏宠溺的捏了捏云妨的面颊,“对了,你哥哥的婚事,咱们也得操办起来了,他是姜家长子,到了却还是三房的那个女儿也成了家,这说出去,不合体统。”
云妨也蓦然醒了神,忙了这么许久,却把这件事忘了,想来,也好久没见井绫了,不知道她这些时日来过得如何。
“娘,您觉得上回那个井姑娘如何?我瞧着不错,她同哥哥也有过些交集。”
王氏想了想,似在寻找关于这个井绫的回应,片刻才慢慢点了几下头:“那姑娘,模样周正,性子也极好,年纪嘛,也正合适。可是也不知道人家是什么想法。”
按理说,姜家的亲事,应当是不会有人嫌弃的,且不说显赫的家世,姜云央可是一等一的后辈英才,他年少初城便英勇上战杀敌,那英姿雄雄的模样也是不可多得。
又怎会有人不愿意答应?
云妨浅笑着安稳道:“娘可是瞧低了大哥么?见过他的姑娘,没一个不想嫁的。这样吧。明日府中设宴,不如将她邀来,撮合撮合二人?”
王氏一听,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便交由云妨去办了。
回了玉盛阁,云妨便着玉环拟了帖子递到井绫府上去了。玉翠替云妨除了披风,拿到一边抖了抖,稀稀落落雪水点在地上。
又赶紧生了炉子,道:“小姐,快来烘烘火,别着了寒气。”
云妨只顾打量着这房中的一点一滴,离别了许久,再瞧着,只余一份淡淡的感伤。
“玉翠,这几日,二房三房中,可有什么动静?”
她缓缓坐于桌边,温了盏茶,缓缓道。玉翠跪坐在炉子前撩拨着炭火,手腕子一愣,道:“小姐知道的,三夫人和云柔小姐向来惦记着分权,小姐不在的这些时日,她们明里暗里也说过不下少数了,只不过夫人老爷,还有老夫人,都给压下来了。”
云妨只觉身子乏累,不知是不是受过伤又得过寒热的缘故,天一冷些,她的身子骨就疼,像骨头被浸泡在冰水里一般,又疼又软。
她抚了抚额头,抬抬手:“玉翠,你扶我上床躺会儿吧。至于二三房的事,总归我是回来了,姜家,也由不得她们再闹了。”
玉翠小心翼翼的伺候云妨躺下,“小姐,您这些日子来,吃了不少苦头吧?要是我和玉环在身边伺候着就好了。”
云妨笑笑,“不必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你也下去歇息吧,我睡会儿。”
晚些时候,云妨刚起身准备去同爹娘一道用晚饭,玉翠却过来告诉她,大少爷来了。
云妨穿戴好后,云央正好进来,一踏进房门,便问:“云妨,是你提议明日家宴,让井绫也一块儿来的?”
“是呀,我也许久没见她了,不如趁这个时候,小叙一下。”云妨不紧不慢的斟了杯茶递与云央,小心探着他的神情。
“可是,”他面容有些小纠结,但却不知纠结什么,“家宴而已,邀她来会不会不太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