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州愣了会儿,心里转了几个圈圈,咦,自己方才说的也没错啊,都是照着老郎中的原话说的,怎么不奏效了?!
“咳咳,那个,先别管是如何,总之,先把药喝了再说,伤好得快些。”
云妨又闭上眼,徐徐道:“不劳侯爷搭把手,我自己会喝。”
陈景州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从来也没人敢这样指使他,这样对他说话,可偏偏自己还火不起来,又不能打她骂她,真真是憋屈得要了命了。
“成成成,你自己喝,谁也管不着你!”说罢,他将药碗往床边一放,抽出折扇展开,使劲摇着就出去了。
一间四壁无窗的暗黄密室中,一名全身墨色的男子跪在地上,语气清凉瑟瑟:“主人,传来消息,皆是,失手了。”
暗光照在一张苍白的面孔上,那是恐惧和愤怒汇聚而成的颜色。
那人一拍大腿,恨道:“废物!统统都是废物!一个女人都办不了!”
那男子立刻垂首道:“主人息怒!小的下次一定不再失手!”
那人嘴角一勾,冷笑道:“下次?还有下次么。办事不利的人,统统都得死!”
风云暗涌的边界,危机四伏如草莽野兽。
萧容带着姜云央到了滑坡前与粉衣和紫衣汇合。
“问出来了么。”萧容一到便发问。
紫衣和粉衣蔫蔫垂首摇头:“这人不识荀国话,不论我们怎么问,他死活都不开口。”
姜云央顺着紫衣的手指看去,那个黑衣人已全身是血,刀伤遍布满身,却条条都不足以毙命,只浅皮外,再看黑衣人的脸,已经苍白如月,双眼不断向上翻着眼白,就算不被捅死,也要被痛死了。
他咦了一声:“难道是个哑巴?”
粉衣摇头:“我们检查过,他的声带完好,也有舌头,哑巴一说,不存在,他就是死活不出声罢了。”
夜色笼罩在萧容冰凉的面庞,他冷笑一声:“哼,好一个忠肝义胆。若是不愿开口,留着也没甚用处,带着反而拖累。既然问不出什么,那就地解决了吧。”
紫衣粉衣领命,再看那黑衣人,一脸的迫不及待,他已经生不如死了,倒不如真的来个痛快。
萧容可没这么好心,粉衣的弯刀刚要砍下,他抬手制止:“慢。”
黑衣人徒然睁眼,满是惶恐。
“既然你们都将他伤成了这样,再补一刀太不仁义,咱们荀国将士虽勇猛但也讲求人道善意。粉衣,替他将束缚在身上的烂不都清个干净吧。免得碍着刀伤,疼痛难忍。”
紫衣垂首憋笑。黑衣人隐忍得整个五官都在颤抖,但就是不发一声。
荀国边界,先不说走兽,光飞禽就足够提防的。尤其是盘旋在暗夜之中的雄鹰,最喜这血腥之味,若是将黑衣人整个血流不止的身躯暴露在外,恐怕不肖一刻钟,就要被吃食殆尽吧。
众人不与,只等着粉衣迅速撕开黑衣人身上衣料后,满是鲜血的身躯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味来。
萧容似乎十分满意,左眉一挑,依旧笑得淡淡:“好了,咱们就不打扰这位勇士赏月了。走吧。”
姜云央看着那团形同走尸的躯体,不忍摇了摇头,叹气跟着萧容走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四人只得走上斜坡,找到分头时绑在树下的三匹马。
粉衣上前递了一块牌子给萧容:“主子,这是小的刚才在那人身上搜到的。”萧容拿起看了一眼,铜制的牌面,烙了个大大的辽字。
他提唇淡笑:“果然是辽国的奸细。”
云央也借着月色凑过来一瞧:“可辽国人为什么要杀我?如果收到大将军车里的风声,依他们的行事章法,是会直接带兵趁机攻入,而不会这样偷偷摸摸的跑来暗杀我。”
三人缓缓抬眼朝他看去。
云央一愣:“怎,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么?”
萧容神色暗沉,道:“先回去,此事容后再议。”
三匹马,四个人,粉衣和紫衣就只能乘坐一匹。
孤鹰发出的信号听得人心惶惶。姜云央忍不住回首看去,来时的那一处,似乎落下三三两两黑蛐蛐扑腾着翅膀的影子。
萧容头也不回,却道:“他不是挺硬么,不吭声?又不能让他白死。施舍给那些孤鹰,也算是普度众生了。”
姜云央咋舌,这算个什么说法…竟然还无法反驳…
四人骑行了一段,还以为此次出行十分顺利,寒风呼啸间,粉衣还抽空看了眼两旁的风景。
却就在那一瞬间,耳边一声尖锐的咻咻声差点震破耳膜。
紫衣大喊一声:“不好!有埋伏!”
萧容和姜云央早就伏下身来,进入作战状态。
利箭越发密集,竟全都与他们擦肩,甚至有几支已经磨破了萧容的衣面。
更是要万分的小心。
他露出阴森的笑意,原来先前顺利的假象,都是在为了此刻做铺垫,好让他掉以轻心?哼,做梦。
“拐进小路!”
三匹马并排时,萧容硬声低吼一句,姜云央虽不明白,却还是警醒的紧跟在萧容后面。
四个人拐向一条小径,这是来时萧容特地探到的,就为了防止这种意外发生。
利箭不长眼,等他们拐进去后,安全了片刻,四人却不敢有片刻懈怠。
姜云央追上萧容,着急的问:“殿下,埋伏的是什么人?!”
萧容道:“我怎么知道!不管是什么人,总之都是敌人!你们都小心着点!”
一支箭从后射来,挨着萧容的耳畔直射到前方的树上。
不好,追来了!
不容萧容多想,他啐骂一声,对粉衣紫衣道:“你们保护好姜副将!照着计划的路走,我来引开他们!”
粉衣大喊:“不可!让我们来引开他们!你们走!”
“少废话!快走!”
可萧容刚说完,只听得姜云央大叫声,随后滚落在地,一支箭深深插在云央胯下的马腹上。
萧容暗叫不好!“你们先掩护着,我去救人!”
他双腿一蹬,翻身下马朝姜云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