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于御花园中的百花林设下了赏秋宴,除了皇后和新近得宠的丽妃,其他妃嫔都无权参加。
其实丽妃本不受太后待见是不应前来,奈何皇后为了讨好皇帝,特特捎带了丽妃,太后老脸一沉,却又不好于人前太让皇后难堪,于是只好叹息忍下。
百花林乃是皇家最独特的赏景园林,不仅精心种植了上百种花草,就连园子廊前的玉湖,都特别有一番风味。
受邀的世家千金门有的在草丛中嬉笑,有的在廊前逗弄湖中的鲤鱼,赏秋水之色。莺莺燕燕一群明艳活泼的姿色,徒然为这深宫带来一片欢声笑语。
太后与皇后和丽妃坐在园中享用糕点,本来无限和谐的光景,丽妃偏生要毁于一旦。她本是阿弩国国君的庶女,但因声自貌美,即使庶出,也颇受国君宠爱,据说当日送她来和亲时,还特特大宴了三天三夜。
于是,这个丽妃自小便瞧不得别人抢过自己的风头。
一入宫门深似海,这如同染缸一般的禁地,早就将那些争权夺利的女子一个个都侵蚀成了怪物。
丽妃瞧着这些姑娘,虽不可比作天人,但一个个的也都娇艳年轻,她怎会不知道太后此番设宴的用意。
明在赏秋,或许就意在为来日的秀女大选做准备吧。
她抿了口茶,纤长的睫毛一张一合,眼里的光妖冶异常。“这秋可真有赏头,宫中妃嫔们赏完,就轮到宫外的女子进宫来赏了。”
太后面色微沉,扫了她一眼,皇后瞧见了,自知丽妃又惹了太后不高兴,于是忙做和事老:“妹妹此意,也是觉得今年的秋,异常美好罢?”
丽妃不领情,反而笑得不屑:“皇后娘娘曲解了,妹妹的意思是,你瞧,过不了多久,咱们宫里就要多几个姐妹了,届时,可有的娘娘忙的了。”
太后本来端着的茶杯,听罢此话往桌上重重一放:“丽妃这话是应当在哀家面前说的么。历来天子哪个不是三宫六院,为皇室开枝散叶也是职责之一。哀家瞧着这宫里头乏味得紧,就该人多热闹一些。”
丽妃就算胆子再大,到皇后这也是个头了,太后她可不敢惹,就算皇帝再宠爱自己,也不至于傻到去碰老胡尾巴。
她只好悻悻讪笑的颔首应声:“太后说的极是,臣妾方才言语就是这个意思。这宫里也该热闹一回了。”
好几个日夜她都在问自己,为何肚子这么不争气,晚晚与皇帝翻云覆雨都不见动静,而那些偶尔侍寝一两回的女人,肚子都已经涨得老高了。
“楚王殿下到。”随着太监一声高唤,萧容着一身赤纹紫袍缓缓走来。今日的他,又比常日更加意气风发。
刘嬷嬷躬身在太后耳畔低于:“太后,殿下来了。”
太后那风韵犹存的面容上,才又重新拾起笑纹。
“儿臣给母后请安。给皇嫂请安。”
太后连忙叫了起,一脸期盼的神情瞧着他:“容儿今日怎生迟了。”
“回母后,儿子方才同皇兄一道于殿前商讨事宜,所以迟了。”
皇后悠悠笑言:“楚王心系国事,是国之幸事。”
周围的世家小姐终得一睹萧容英姿,小心脏皆揣在怀中不停跳跃。少女情怀的芳华都情愿被他一指碾碎。
一人传一人,很快便传到了湖边的廊前。
云妨正与井绫在一处喂鱼,本来一心静如止水,却听得身旁两个嗓门娇喘惊呼:“什么?是楚王殿下?!他终于来了!”
另一也颠儿的花枝乱颤:“咱们快去瞧瞧,要是能让殿下看上一眼,死也甘愿了!”
“快快快,莫让人抢占了先机。”
欢愉的声音已然远去,井绫不由的扭头看向那处全然被围困的里三层外三层的热闹源头,不禁出言好奇:“云妨,你不去瞧瞧?”
云妨面带清淡之色,似是对那些嘈杂纷扰不感兴趣,她伸手洒了一把鱼食,淡然道:“咱们又不是没见过,为何还去凑这份热闹。”
井绫撇嘴:“可是,殿下与你相交甚熟,怎能同那庸姿俗色相言论,我瞧殿下对你,甚是不同的。”
那微张的指尖有所停顿,井绫瞧出来了,又追问一句:“云妨,你同我说个实话,你对殿下他……”
“殿下是个好人,仅此而已。”她手掌微张,掌心的鱼食全然落水,引得鱼儿们一阵哄抢。
井绫明白云妨不想多说,她只好撇撇嘴:“我瞧他对你,没那么简单。”
刘嬷嬷走向廊前独立的两个人,扬起笑通传了一声:“姜小姐,太后请您过去享用茶点。”
云妨不经意向那处扫了一眼,萧容在的地方,果然不缺姿色。
可是又不能拂了太后的意思,于是她微笑拂身道:“谢嬷嬷通传,待云妨喂完手中的鱼食便立刻过去。”
刘嬷嬷应了一声:“是。”回身便走回太后那处。
白瑾妍却从云妨身后处幽幽走了过来:“姜姐姐真是闻名宫内外啊,今日这么多官家小姐进宫,太后却独独只记挂你一人,果真是了不得。”
云妨微微环顾四下,眼前只有她们三人,看来白瑾妍是瞅准了时机过来的。她也不愿再做那懦弱的小人,默默忍受屈辱。
“若白小姐想,也大可成为太后记挂的人,不过看你使出何种解数罢了。”云妨不看她,只专心喂着湖里的鱼。
白瑾妍好笑的嗤了一声:“姜姐姐真是风趣。那瑾妍也不瞒你。他日,我定会成为太后记挂的人,不仅如此,也会如皇后一般,常伴她左右。”
井绫本来默默听着,可越听这话锋越是不对,她扭头蹙眉咦了一声:“白小姐是想要进宫伴驾?那秀女大选时,可要好好表现了。”
“进宫?呵,三宫六院就那么点地方,还要容纳三千佳丽,未免太挤,我又怎会去凑那个热闹。”白瑾妍不屑的睨了井绫一眼,嗤笑道。
云妨手中的鱼食已挥洒过半,心境更淡泊,她幽幽望着湖面,替白瑾妍说道:“白小姐意不在成为宫妃,而是成为王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