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啊’,楚心瑶轻触‘发送’后,放下手机。
“心瑶,我的被褥放哪?”隔着两层墙,郝墨云声音的分贝依旧不减。
“我卧室里有衣柜,你的放那里面就可以。其他东西放到隔壁的储物间。”
“那我睡哪?”郝墨云不解。
“你和我睡呀。”
“呼哇。”郝墨云大呼一声。应该是扑倒床上了吧,楚心瑶想。
“墨云,你要是累了,就先睡,我还有些作业。”楚心瑶说着,径直走到客厅。
“好哒,你也早睡。”
〖许文桓〗:嗯,晚。她搬过去了?
〖楚心瑶〗:已经睡了,我补充下笔记,一会也睡了。
许文桓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方的时间:22:24。
午夜的繁星环绕着辉月,像在天边插满束束薰衣草,璀璨光辉与芬香一样让人痴迷。
〖许文桓〗:那我也不打扰你了,早点睡。
〖楚心瑶〗:好,晚安。
许文桓回了一个‘晚安’后,从书桌前起身,迈着轻巧的步伐走到门口,关上卧室的灯,仰面躺在床上,虽是一个简单的‘晚安’,却让他无比安心。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茫然与黑暗,女孩抱着双膝,静静的坐在床上,眼神空洞的紧盯着前方,乱糟糟的长发遮住已不知红肿了多久的眼。
像是满世界的欢乐与她决绝,浮云遮不住的微光也被黑暗噬去。空荡的房间,何荀敏一人轻喘着气,嗓中是微弱的抽泣声,满身的坚强也扛不住世界的重量。
2015年3月6日
何荀敏早早的起床,昨晚是一场酒局,男人回来很晚,鼾声在房间回彻。
纵观每一处,家里那个女人的照片或被撤去,或被火燃为灰烬,什么念想,仅仅两年,早已断尽。
像往常一样,做好早饭,却在原地手足无措,好多的时间李,她都不会让自己停下来,每有空,脑中回想着的全是书本上让她厌恶的画。
其实她昨天去过了学校,带着口罩,在临近饭点的时候,交完学费,便匆匆跑回家。
有时甚至开始厌恶自己,那些个无厘头的想法与行为,竟让自己觉得好笑。
或许嫉妒一个人,不是她比自己有多好,可能仅是脑中忽闪而过的一个念头。但这样,却足矣毁掉一个人。
思量许久,最后的抉择还是挎上了单肩包,不论她有多失意,楼门口总会有个男孩侧坐在本田的后座上,为她准备好一个头盔,青涩的脸颊永远挂着为她准备好的笑容。
“走了。”白笙熟练地将头盔给她戴好,转身跨上摩托,“想好了,今天去学校?”
“走吧,那能去哪?”何荀敏撇嘴,装作一脸不在意。
“放学我在十字路口等你,带你去个地方。”白笙扭动钥匙,在原地留下一滚灰烟,疾驰而去。
虽然口中说着,但整条路上何荀敏都在踌躇。说实话,她不想上学,自广播室而出的很多时候,她甚至无法去理解自己,更是在知道楚心瑶奶奶离世的消息后,对自己的痛恨愈发强烈。
“到了。”白笙摘下头盔,放置在倒车镜上。
等了好久,身后的女孩依旧没有反应。
“到了。”扭过头去,何荀敏正紧攥着他的衣角,“好了,下车了。”
“嗯。”白笙的第二声才让她回过神,摘下头盔,脸色变得惨白。有些事,白笙不问,却并非他不知道,心中极不想让这个瘦弱的女孩承受一切,那个绵长的夏天,是他见她第一次哭,却也是最后一次。
他可以理解何荀敏的倔强与隐忍,即使是他的错,他白笙也愿意为她犯错,只要她不那么愧疚。
“我走了。”女孩淡淡地说一声,转身将束着的长发散开,风吹过,秀发或紧贴在脸上,或随其飘扬。
他又何尝不知道,女孩是为了遮掩。
一秒一秒,一步一步,何荀敏的身影愈来愈远,直到消失在自己眼前,白笙胃里开始翻涌,他也终于不能忍受。
来自胃里,及来自心里的痛楚,还有脑中回转着的一场场画面,都像电影录放带一帧一帧的缓慢飘过。
那个夏天,他不后悔认识这个女孩,只是后悔不能陪她走更远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