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夜阑珊,一夜倚楼听风雨。
拨弄的琵琶声,珠玉般的跳动着。听着熟悉的音律,朝着屏风处看去,灯光阴影下是跃动的美女身影。
青衣执剑望月,深邃的瞳孔泛着夜的寂寥。他想起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不免伸手触及腰间的烽火令。
他是被皇权控制下的工具,却一直不曾被使用。自青衣出世而来,令在人在。本是一个风流成性的欺良霸善子弟,不想却获取了盛京之下的烽火令,皇权的存在令他不自由。
嘴角涌动,他咕哝着余留的滋味。“惹了府尹公子,可是你们自找的。”
夜的冷,森森入骨。突地音调急转,青衣想到了宋青城今日剑走偏锋的一幕。青衣韵味深长地旋转着,脑中回放着当时的场景。不多时,一曲终了,就似繁华一梦。
屏幕处黑影消失在烛光中,一抹倩影靓丽而出。在青衣漂亮似碧水的眼眸中,那是……宛如!
“青衣,我要回去了。”宛如抱着琵琶,在屏风处呵着哈欠。
“冻着了吗?”青衣伸手取过宛如的披肩,绕过窗台,遮在了宛如身上。
“有点儿。”宛如拿着手指吸了吸寒风,又指了指窗台。“这么冷,怎么不关窗?”
“怕你练着练着又睡过去了。”青衣看着宛如的窘迫,尝试着问道。“对了,你……最近怎么会找我问一些典籍?”
“这个嘛?”宛如兀自眨眼掂量,有些委屈。“我能不说吗?”
“当然可以。”青衣辗转着计量,最后看着宛如有些不自在,也就未曾逼问。“我叫他们送你回去。”
“好啊!”宛如雀跃,抱着琵琶奔跑而去。
青衣不再追问,她就可以藏着心里的小秘密。多日不见子衿,也许再见面就可以有新的话题了。
似乎想到了自己的不知礼数,宛如抱着琵琶回头,探了探头,见青衣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宛如就先回去了。”
说着点头一揖,听到青衣的答应声,悄悄地推开了门,空气中都是宛如开心的笑声。
青衣看着少女离去,指尖轻扣出一声脆响,身后便出现了暗卫。“是否需要暗中护送?”
“在盛京,料想还没有人有那个胆量。”青衣顺着月光走出了书房门,身后跟着默不吭声的暗卫。“宛如在府尹府的事情,可还有人知道?”
“未曾,宛如小姐出入得很小心。”
多情的睫毛挽起一抹笑意,青衣望着院落处的一点,“嗯”了一声。“明天的事准备好了吗?”
“一切准备就绪。”
“那就好!”
青衣收回了所有视线,房间内留有一抹胭脂香。
日上三竿,许府门外出现不少青衣的暗卫,剑矢相向,抵住了不少家童。
“发生什么事情了?”幽心拖曳着一身绿叶裙装,一身儒服穿出了优雅。
还未出得半步,就被列阵而入的青衣暗卫包围住。连张口惊叫都来不及,幽心的胸口已被刀刃抵住。
许府内,竟然还有人敢用剑相向?幽心紧握着手心,眼神阴暗。
……
“哦呃。”骨节处发出的痛吟,子衿在下人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出了房门。
他气血上涌,眸中满是血色。这是卧病在床第一次,他艰难地步出了病房。
迎面而来的是盛京传奇的青衣,一道烽火令威慑八方,仪表堂堂却目中无人。
“大胆青衣!你可知绑着的是谁!”子衿推开了身旁两人的搀扶,手间用力,拔出了下人手中的刀。
快步而上,刀口抵在青衣身前,他的胸口处滑落一抹青丝。
“柳、子、衿。”青衣粘稠着声音,一如宛如昨日的曲调。他的视线从刀锋处转眼看向男子,子衿的怒意直逼心间,眉目阴沉。“你这个样子,是想和青衣较量?”
“放了许幽心!”子衿眉间越发的阴了,唇间裂开了血丝。
原来是许幽心?青衣看着从白色中衣处裂开的血色,魅眼以惑。“前些日子,听暗卫说子衿公子落难,只为一名女子,该不会就是许幽心吧?”
“是又如何?”子衿一身傲气,与青衣对峙着。
“许幽心一介女官,知法犯法,误了宫廷烽火令。”青衣嘴角细品着浅笑,一抹卷牙弯,戏弄人生。“怎么?子衿公子也敢阻拦青衣办案?”
“烽火令一出,谁人不知青衣?”子衿拿着刀硬是逼上了几步,看着青衣沉稳地后退并不放松。“青衣的勾当,除却朝臣女官,可遮了盛京一片天地。”
不远处,又是一阵骚动。幽心的周围是一片青衣暗卫,虽无人胁迫,但也无异。她一人彷徨地走在中间,左右两侧皆是青衣暗卫直闯王府。
子衿不敢相信地看向青衣,一道烽火令,他也敢直闯王府?
“你是不是疯了?”手中的刀刃滑落,落在地上发出一阵尖锐声。子衿无暇顾及,倚着廊道咳嗽。“幽心……”
抚平剩余凌乱的发丝,青衣避开了子衿,朝着小王爷书房而去。
一卷书册在手,小王爷细细浏览了一遍,落下部分在书卷堆上。看得入了神,不知不觉地轻颦着笑意,偶尔还会落笔点评。
“府尹之子青衣,参见小王爷!”风风火火地,青衣最后还是安安分分地守在了门外,待禀着。
墨色一点,是意料之外。小王爷不经意地停留目光在门外,翻转着书册,“你来做什么?”
随又一想,他果然待在门外不敢造次。“进来吧。”
青衣一身青色,就是一道亮点,让人无法忽视。看到书堆前的男子起身,手中还拿着那一册书卷,青衣拱手作揖之时,一道调笑的磁性声音打断了他的认真。
“不必了。”小王爷放下手中的书册,落在矮桌上发出竹节的脆音。“说吧,又怎么了?”
“青衣执令乃受皇恩,不想却受女官所阻。依照法令,可当街法办。”青衣细品着狡黠,果不其然,看到了小王爷转身的好奇心。他嘴角一翘,继而道。“青衣知晓王爷久居宫廷,直辖女官职权。”
“你指谁?”小王爷这才注意到眼前的青衣,他阳奉阴违地样子像足了顽固子弟。
青衣双手放于肩头,神秘莫测。轻拍一两声后,更是笑靥如花,他看到了小王爷的深究之责。“带进来。”
“呵!”许幽心反抗着无声的暴力,身不由己地跨入书房后,踉跄发出了惊呼。
天旋地转之间,幽心谨保着礼仪,不想失态……
“幽心?”小王爷不懂地好奇着,探究地注视着他。
目光所及之处,幽心看到了小王爷的衣着。一身黑色祥文袍服,此刻的压抑并不低于自己。
“小王爷!”没有什么更加糟糕的事情了,每每的回避总是越容易遇见。
待得回过神,小王爷仰头恍如初醒,“是你……延误了烽火令?”
他不信,细想着身侧的青衣,又不得不信。“发生什么了?”
幽心百口莫辩,当时的青衣嚣张跋扈,可再多的言语不及他一道烽火令。“臣女……”
“幽心!”青城闯门而进,眼中朝着那一抹清雅而去。“你没事吧?”
“大胆宋青城!”青衣一声怒呵,朝着门口使了一个眼色,“王爷面前还敢如此放肆!”
门口侍卫已动,幽心见状,笔直一跪,凌乱了三千发丝。“一切皆是幽心所为,请小王爷降罪!”
看着身边的青城被压制着向景灏下跪行礼,焦急溢于言表。
“烽火令一出,无人敢阻。有违令者,轻则禁闭罚奉,重则死令。”小王爷度量着轻重,权衡着踱步两人面前。“你可知罪?”
“王爷,烽火令已出。幽心未失律法之责,请王爷轻罚。”青城撤开了身上的束缚,跪走着请求。
瞬间,房间内寂静如斯……
“王爷……”青衣眉眼轻挑,吹着身旁风。
“念在初犯,将许幽心禁闭一月。没有本王亲令,谁都不准探望!”景灏看着低头忧思甚重的许幽心,面色凝重。“宋青城重责,罚奉半年。”
“呵!”被逼深吸了一口气,幽心抬头,景灏执法如神明,“小王爷……”
“谢王爷开恩!”青城扣头,忙拉着幽心回头。
“青城……”她的一时任性,终是又一次伤害到了他。
这样的幽心,你为什么还要执着,彼此伤害……
“来人!”青衣锐利的一双眼眸,指使着青衣暗卫。
“小王爷,不关青城的事,求你放了他……”门外的懊悔声阵阵,一路不断。
“王爷。”青衣细品着许幽心的悔意,拱手道。“青衣在此谢过了。”
“仅仅如此吗?”
“若是王爷需要,青衣愿为王爷鞍前马后……”青衣恭维着,奸邪之语不绝于耳。
“算了。”小王爷的呼吸很轻,轻到无人敢语。“本王乏了,尔等退下吧。”
“是。”青衣眼中藏着心机,一举一动隐着度数。
又是一波青衣暗卫从身边而过,青衣出得门之时,看了看门框边的子衿。无心顾及,拂了身前发丝,最后陌路而过。
“子衿公子,该回房了。”身旁的侍卫搀扶着,他还在病中。
幽心……子衿苍白着血色,仰面倒去。
“公子,子衿公子……”
景灏听到侍卫言语更甚哭泣,急忙跑出书房。
“怎么了?”他不偏不倚,抱住了子衿的病躯。“不是叫你们好好看着他么?”
侍卫都退后了些许,默不作声。
得不到回应,景灏感受到子衿的痛苦,更是心急如焚。
“来人!叫大夫!”景灏拉起子衿一侧,半抱着朝着病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