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念遥一拳狠狠冲着南斯年的胸膛上便打了过去,可是冲击到他胸膛上的时候,她到底还是减弱了几分力度,并不是她心疼南斯年,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力气其实并不大,而是她刚经历过生死,她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殴打面前的男人了。
南斯年将亓念遥抱在自己的怀中,感受着怀中女人那深深的呼吸声,他原本只是想对亓念遥做一个测试,毕竟这么多年不曾相见,他自己都不敢把握亓念遥会对他还有没有感情,这感情究竟有多深。
她以为至少她会很着急的去找外人来救援,但是让他颇为震惊的便就是她竟然会自己跳入水中,她竟然敢以命相搏,险些酿成大祸。
还好他将她救了上来,如若没能救上来,他这一辈子也无法再安心的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原来信任真的是一门学问,他注定此生要为信任这门课挂钩了。
但是现在他已经很满足了,他知道,面前的女人还是很担心他,那么他是不是可以这么想,在她的心里,自己始终还有一片位置可留。
一阵微风吹过,让亓念遥的身子上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这一下冷颤倒是让南斯年回过了神,他认真的看了看自己和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犯愁了起来。
彼时两个人浑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衣服上还滴着水,十分狼狈不堪,南斯年担心亓念遥会被冻感冒,便想将她从草坪搀扶起来,可是一阵尖叫让他不敢再用力搀扶,只见亓念遥呲牙咧嘴的手指抚摸在小腿的一处上,皱着眉头,脸色煞白,看样子好像是腿部抽筋的状态。
南斯年下意识的蹲在她的脚前,想要为她按摩腿部以达到舒缓的目的,但是亓念遥却拼死不让他碰到自己的腿部,并严肃的说着:“你别碰我,我自己来。”
“你应该是落水的时候腿部抽筋了,你让我看看,我手劲大,按摩一会儿就好了,再这样下去你的腿会更严重的。”南斯年见亓念遥不肯让他碰,还以为她只是单纯的怕疼,在经过他再三强调之下,亓念遥仍然坚辞不肯,而南斯年的脾气却也不耐烦了起来,他因为担心亓念遥的伤势,口吻不禁严肃加重了几分:“你别闹了,这是很严重的事情,腿部受伤可是关系到走路。”
谁知只是这一句话,却激起亓念遥的情绪,她将自己的腿部收了回来,用着轻描淡写的口吻说着:“我早已习惯了,它自己抽一会儿就会好,不需要你来管。”
“你既然是我的女人,你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是我的,不让我管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最终,亓念遥到底还是拧不过他的力气,南斯年便将她的裙子掀了起来,只是,当他看见那布满伤痕的腿部的时候,他震惊到不能言语。
腿部到处布满了烧伤的痕迹,让人看上去十分的触目惊心,红色和黄色的皮肤融合在一起,更是惊悚无比,这也是亓念遥在夏天从来不穿短裤短裙的原因,自己看了这样的伤痕都会觉得难过,更不要说让别人看见了该是怎么样的一个心情。
南斯年的手指轻轻抚在这些触目惊心的伤痕中,顺着伤痕的花纹一点点的看着,一时之间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才能够将她的伤痕治疗好。
他们两个人此时都在沉默,因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亓念遥是觉得这样的伤痕她已经看习惯了,从触目惊心看到平静,可是南斯年和她的心情却是截然相反,他带着许许多多的情绪融合在内,只觉得胸腔和喉咙被什么东西给狠狠堵住,让他不能顺畅的发音,他只能怔怔的看着,抚摸着,希望能够给她带来一点安慰。
可是殊不知,这样的安慰,有时候也会起反作用,亓念遥实在看不下去南斯年这般难过的神情,于是她选择将白色的长裙轻轻放了下去,正好将那一抹伤痕所遮盖住,她说着:“不用看了,一会儿就不疼了。”
“所以,这就是你为什么突然不肯去当舞蹈演员的原因吗?”南斯年看着亓念遥的神情,此时他只觉得十分惋惜。
他在国外念大学的时候,并不知晓她的这一切事情,直到回国之后,他多方面找人打听过后,他这才从一些支离破碎的信息内提炼出来有用的内容,原来她放弃了舞蹈演员的梦想,自己投资开了一家舞蹈教室,每天教小朋友们练习舞蹈,原本以为这就是她的梦想,却不知道,原来真正阻挠她的原因,竟然会是如此。
亓念遥紧紧抿着唇不肯言语,这样的秘密,她原本打算至死都不会透露出来,只是没想到今天这样的一个意外,竟然会将这样的秘密抖落而出,因为,她并不打算接受来自他的同情和疼惜。
从前那样的痛苦,是她一个人走进去的,现在也是她一个人走出来的,她是一个要强的人,从前没有他的影子,今后这样的痛苦也不会有他的身影才对。
“……为什么不去治疗,为什么要拖到现在?”南斯年见她不肯说话,他只能自顾自的问着她。
“因为没有钱。”亓念遥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着:“这伤痕,的确是那一场火灾所导致的,原本我也没想过会有这样的意外,直到当医生告诉我的时候,他说,腿部神经已经烧坏了,想要做修复手术需要一笔昂贵的费用,如果不做神经修复的话,将来可能会落下病根,不能劳累不能受冷,可是我选择放弃了,因为这一笔钱太过昂贵,从我选择放弃治疗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我的艺术生涯从此被斩断,为了生活,我只能去做舞蹈老师。”
她说的很是轻松,可闻着人的心却悄然的碎裂,让他疼的无法喘息。
“没什么大不了,医生说这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幸好是保全了我的腿,总比没了腿要的强。”亓念遥说完这一番话的时候,悄然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番话究竟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