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舅,你来了”
“嗯····”
顾老将军就这样绕过了溪风直接坐在了扶手椅上,一脸的冷漠,还没待溪风说下句就先开口了:“殿下身子如此弱不禁风,就不必奔赴前线了。这样不仅不会鼓励士气,甚至还会使士兵对南宫家彻底失望。尽早回朝!”
话罢,顾老将军就拂袖离去,而顾山也向溪风行了军礼后离去了。
“殿下···”花晚心疼地蹲下来紧握住溪风的手。
“无妨,母舅一向如此。”
溪风面不改色,眼里毫无波澜,仿佛世界翻覆皆与他无关,然后突然认真地盯着花晚问:“晚晚,你的《兵书十二卷》背完了吗?”
“嗯····王爷,你累不累,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毕竟你刚刚才起,元气还是有些不足。”
花晚一脸尴尬地准备转移话题,而溪风反握住花晚的手,捋顺花晚鬓间散落的一缕碎发,道:“你不是说要保护我和中衡国百姓吗?你这样怎么办?”
“是,花晚知道了。”
城门口,北辰阳的大军早就到达,浩浩荡荡,近十万人。不一会儿,从墙根爬上城墙的士兵一个翻身就进入堡垒中,再见,整个先锋队就进去了。但是不知为何,整个堡垒都安安静静的,甚至能听到士兵们汹涌的呼吸声与心跳声。但是过了一段时间,为首者并未发现有何异常,便猜是这中衡国的士兵由于将云联十二城丢得只剩下云翳城已无抵抗之心,就将信号弹发出。声音一听,一股烟就从缝隙中散出,所有士兵接连倒下。
而城墙外的士兵眼见信号弹已发,便向前推进。
但就像是早有预谋的样子,数不尽的长箭从墙上一个有一个空洞中射出,一瞬间,站在前排的士兵全部倒地。其中一位士兵不幸被一招封喉,而所射中处,洇出紫色的血,中心处已全黑了,引出一缕黑色的细烟。见前排士兵倒下,后面的士兵惶恐地四处逃窜,几近瞬间,前四分之一的队伍就散了。再看,中衡国的大军杀了出来。整支队伍这就算是散了。
而北辰阳眯着他细长的眼,斜瞥了身旁的小侍卫一眼,小侍卫立刻心领神会,与北辰阳悄悄换了位置。新的北辰阳像是发疯一样,直接指挥身旁的大军,向前冲去!若有人不前进,就会被插在其中的大将砍杀,所以所有的士兵不敢退后,只能硬着头皮奔向前。此时,每个人的眼里全是红血丝,或者说他们已不像人,只是疯了的禽兽。不管眼前是谁都会被他砍杀。
泱泱大军,十万人,就像是大江河边上的浮起的一堆树叶,生死无依。
唢呐声高扬在一望无尽的天空,再看这天,蓝色的天空已经被染了一层红。地上,则不忍心再看了,血怕已浸了三尺,残旗歪斜地插着。亡魂终于解放了。生在乱世,死有时比生舒服。
“报!敌军全部歼灭,包括北戎国国主——北辰阳。这是北辰阳所佩戴的九阳佩,请王爷查验。”
“下去吧。”
南宫溪风并未抬头,依旧冷静地在跟花晚下棋,继续落子,“到你了,晚晚”
几乎没怎么眨眼,顾亭就气冲冲地进来,把手里的兵符摔在棋盘上,边缘的棋子哗啦啦地掉在地上。溪风握住花晚的手,示意她出去。
“花晚就先下去看看药有没有熬好。”花晚向溪风和顾亭行礼后就退下去了。
凝视着门内这对舅甥一眼后,花晚满眼的担心,但还是在顾山的眼神安慰下离开了。
“娘娘,为何古老将军发那么大的火。”
“豆豆,看这药成色不错,王爷饮用后定然会好不少。”
“真的吗?娘娘真是女神仙再世,人美又能妙手回春。”
大堂
溪风与怒不可遏的古亭对视一眼后,冷静地俯下身,捡拾地上的棋子放回桌面,但最后一个棋子被古老将军牢牢踩住,丝毫没有移动的意思。
“顾老将军有话就说。”
“陛下只是派王爷支援和监军,何时让你私自动手?”
“大敌当前,顾老将军毫无准备?可还担得起战神之称?云边十二城已被将军丢得只剩最后的云翳城了,将军又有何颜面向我叫嚣?溪风所作所为全是为了中衡国,全是为了中衡国的老百姓,问心无愧。倒是老将军扪心自问,是否由于自己年迈,已难以继续这军旅生涯?!”
顾亭瞪大了眼睛,缓了很久,才说,“王爷能有如此豪气,想必阿风在天也能瞑目了。既然如此,老臣这就先回京了,还望王爷真能履行诺言,将中衡国百姓看做身家性命,比一切都高。”
然后向溪风行了大礼,就起身离去。
一大串记忆冲进溪风的脑海。
那是一个初秋,母后跟着父帝去打猎,却不知怎地被间谍泄露了行踪。一把利剑穿过来,直指父帝,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母后将剑打落,却未防着直传着、划过脸颊的那一箭,而那箭上沾着唐门最厉害的毒,母后的脸从受伤出开始全部腐烂,而且散发出恶臭。而谁都知道胡相之妻是唐门独女。
接下来,溪风再未见过父帝,因为父帝在母亲脸部受伤之后,迅速娶了胡冰卿,生下一子——三皇子。而母亲整日戴着面具,命虽然保下来了,但是脸已经毁了,而且精神也出了问题,被父帝囚禁在长春宫。谁不知,这皇宫内个个都是跟风的人,这肥水往哪儿流,他们便到哪儿去了,如蚁附膻。一年后的大寒,是中衡国有史以来最冷的一天,大雪纷纷,怕是人呼出一口气都要在空中凝结成碎冰落到地上。而今天确是母后的生日,自己好不容易才求得父帝让自己和阿愿与母后一见,所以溪风偷偷跑去御膳房想要偷点食物偷偷带回长春宫给母后庆生。刚到御膳房门口的溪风就听到侍女的一番对话。
“唉,皇后娘娘命真苦,被欺负成这样了,顾将军也没为她发声。果然不是亲的哥哥就是···之前什么兄妹情深大概都是演出来的。”
溪风将小手攥得紧紧的,恐怕手掌上都要多出几个血印了。
“是呀,不仅被未央宫的那位害得容貌尽毁,现如今竟把所有的物资都断了,恐怕皇后娘娘和两位皇子这个冬天实在是难过了。”
啪——
“你们两个究竟在这里嘴碎什么?看来都是不想要这条小命了!”贵妃娘娘身旁侍候的碧色进来了,狠狠给了那两个宫女两巴掌。
“把她们两个拖出去,打她们嘴巴一千板子,一下都不能少!”
“碧尚宫,我们知错了!饶了我们吧,求求你了——”
溪风冲了进来,长喝一声:“住手!”
“哟,我瞧这是谁,原来是大皇子。不知大皇子想要干什么?”
“放了他们,我便饶你不敬之罪。”
“哼——没想到大皇子小小年纪就知道英雄救美,不知道皇上若知此事,作何感想?”
“放人!”
“不知大皇子今日光临这个小小的御膳房,有何事?”
“放人”
“好,我放。只是大皇子千万要赶快回去,不如那位疯了的皇后娘娘要干些什么?比如·····杀了二皇子。”碧色将此句说完后就带着自己那帮人离开了。
然后溪风趁乱赶紧溜走,向长春宫狂奔而去,一推开大殿的门,只见母后坐在过往一家人常坐的长桌上,带着一个鬼面人面具。弟弟愿风一见哥哥来了,就欣喜若狂地从凳子跳下,跑过来一把抱住溪风。
“阿风,过来吃饭吧,尝尝你最喜欢的莲蓉酥,这可是母后花一天时间为你和弟弟做的呢。”
“嗯。”
溪风将阿愿抱上凳子,然后也在阿愿身旁坐下了,见满桌子全是自己和阿愿喜欢吃的东西,一时竟高兴地忘了下筷。
“阿风,快吃呀。在御书房读书时,怕是吃不到这些东西,今日多吃一点。”
溪风望着温柔的母后和狼吞虎咽的弟弟仿佛是一场梦。
“风风,王爷,你醒醒····”
溪风满头大汗,使劲摇着头,嘴里不停地念叨——“母后!母后!阿愿!阿愿!”
“阿风,不要怪母后。只是母后知道若留你们两个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只会是害了你们。只是,来世,不要再生在这皇家来了。”
顾留风就这样握着溪风和愿风的手,轻轻靠在长桌上,一滴眼泪顺着紧闭的眼角流出。母后的手好冰,肯定是刚刚做莲蓉酥的时候冻伤了,日后一定要为母后讨一个暖炉,小溪风就这样想着,陷入了长睡。过了很久,那道门才被踹开。
没错,顾留风在这些饭菜里下了毒,溪风由于吃的量少没有被毒死,可再也不能行走,甚至被判不会活过二十五岁。而今年已是最后一年。
“母后!”
溪风大叫一声,双眼睁大,印入他眼睛里的是花晚那张大脸,一脸担心,却又扯出一个笑脸。还没等溪风回神,花晚就俯下身,整个地抱住溪风。
“你知不知道你担心死我了!下次不准逞强,听到没有。母亲不在了,还有我和何秋,我们会一直陪着你。”
溪风虚弱地回抱住花晚,整颗心都被温暖占据,所有的失落与不安全部散尽在这茫茫夜空。一根红线兴奋地发着光。
没有任何意外,由于见到九阳佩,北辰国的守军全部溃散,云联十二城重新回到中衡国的手里。见到中衡国的大旗重新立于墙头,不少百姓都流下了热泪,见此场景,之前被俘虏的中衡国守将也落下了泪,这真是“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
北辰国国都——夜寒城
“禀报摄政王,一切如期进行。”
北辰安微微转身,抬眼望了望这飞扬起来的雪花,回道:“下去吧。”
“是。”
终于要变天啦·····
北辰阳、南宫溪风、慕容复,这些年轻小辈怕都不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