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秋就知道,她躲不过此劫。
回到宿舍后,舍友审罪犯一样审易秋,还用大刑伺候,直到易秋笑得喘不过气来,一个劲求饶,她们才作罢。
“说吧,和江离然什么关系?”
“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天地可鉴!”易秋不敢竖手指,生怕一个雷劈下来。
舍友不信,易秋将老校长搬出来作救星,量她们也不敢到校长那里问什么。
下午,江离然打来电话,说在校门口等易秋。
王浅浅挤眉弄眼说,“不要让到嘴的鸭子给飞了,一定要把握时机,猛傍大款!”
易秋作出不屑的样子,其实心虚得直冒冷汗,出宿舍的时候差点扭了脚。
出了校门,一眼就看到了江离然宾利跑车,易秋踟蹰一下,加快速度走过去,没等江离然允许就上了车。
江离然左肘撑着车窗打电话,侧脸冷俊的像是另一个人,此时的他很遥远。
“江总,我们谈谈解约的事情!”易秋等他挂了电话,才将打算说出来,这趟浑水她不想再趟了。
江离然认真开车,听到易秋的话不为所动,只是淡淡说,“我没空!”
“那你现在在干嘛?”
“我在思考,请你不要打断我!”江离然沉默,薄唇紧抿,收紧的下巴是完美的一个弧度,不说话的时候显得他刚毅有神,对,不像一个痞子。
易秋撇撇嘴,也不说话,沉默的空气里散发着某种不明的气氛。
易秋的心一晃,突然想到那天在车上,他压着自己做俯卧撑的情形,不自觉得把已经潮红的脸转向车窗外面。
大概一个小时后,江离然的车子停下在一幢建筑面前,这幢建筑与之前的锦绣别墅风格完全不同,连地理位置也是天差地别。
灰色体的高大建筑巍然耸立在那里,像是欧洲古老的城堡立在荒原里的感觉一样。
这样的建筑与江离然根本不搭,他住在里面,就像是一个小丑穿了正装那样让人觉得别扭。
在易秋眼里,他简直就是一个玩世不恭,三观超脱地球人的奇葩,否则,他怎么会用各种各样的手段借位表演,而且还故意透露给媒体。
江离然的车子停在院落,带着易秋走进别墅。
别墅里一样空旷,除了清冷的味道,没有任何温暖。
江离然把钥匙扔到了白布遮着的沙发上,指着房复式建筑的高大墙体,“在那面墙上画……”
“画什么?”
“罗浮宫去过没?”
“没有!”
“希腊神话总是看过的吧!”江离然的脸上又露出那种不耐烦,让易秋心里略略不安,他和她之间没仇吧,为什么看起来,他总在隐忍。
易秋点点头,神思游离,接着听到江离然说,“在这整面墙上画一幅古希腊神话里的地神该亚,以纱为衣……什么时候画完了,我们什么时候谈解约的事情。”
地神该亚又称为大地之母,是希腊神话里最早出现的神……
罗浮宫易秋虽没有去过,但学美术的自然知道罗浮宫壁上画着的那些神女们,身形饱润,丰腴健美,每一位神女身上流露的不仅是母性,而且还有女性最为美丽的一面。
易秋望着江离然,他真的懂艺术吗?还是仅仅对那体态……
“画不出来?”江离然嘲讽地看着易秋,鼻端的冷笑那么明显,让人觉得他这根本不是请求,而是预谋。
易秋咬咬唇,为了能和江离然解约,她要试一试,就算江离然是在故意刁难,易秋都不愿意放弃这个唯一不用赔付违约金就能解约的机会。
“给我多长时间?”
“到十月八日!”江离然的目光里带着一丝笑意,他知道十四天的时间根本不可能完成一副大型的壁画,但他就是想看易秋为难后肯求他的样子。
易秋抬头,看了一眼诺大的墙壁,她转头看着江离然一口答应,“好!”
这下轮到江离然愕然了,不过,商场吊诡他都没有多余的惊讶,对一个握在手心里的女子,他自然不会让她猜透他的心思,要不然,他也不是江离然。
看到江离然双手插在裤兜,转身要走,易秋忙地跟上去,“我需要上好的颜料,最好是温莎牛顿的牌子,还有上等的画笔,高架梯一个……”
“自己先垫付,完工报账!”江离然没有回头,清冷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颤颤地,让易秋的心旋即沉下来,不说别的,光是那些颜料就需要两万多,她没那么多钱。
易秋追上去,拽住江离然笔挺的衣袖,低下头,“江先生,我手头上没有那么多的钱,你知道,那些颜料很贵……”
江离然握在门把上的手停下来,她这样的近乎祈求的声音,他在电话里不止听到过一次的,那时候,他把她想象成一个温婉,胆小,纤弱的女学生。
可是现在,她却是一个拿着他给的两百万,却依然能装出一副可怜兮兮样子的女人。
他低头,看到她小巧柔嫩的耳垂,侧脸鬓角细而密的栗色头发,还有眼角处那一抹狡黠的女孩子特有的闪亮的流光,这一切确实美,可是美的让人害怕。
“易秋,你很可怕!”
“嗯?”易秋抬头,闪亮的眼睛里划过的困惑单纯的像是湖面上的一抹秋月之光,让人不忍心多一丝的责难。
“不是刚拿了两百万吗?”江离然依旧风度翩翩,可是嘴角的笑已经略带揶揄,他早知道,早知道现在这些大学里的女孩子已经不是那么单纯,可是有时候他还是不愿意相信,眼前的所看到的女子会是一个爱慕虚荣,贪得无厌的人。
可惜的是,现实打败了他的那丝侥幸。
易秋呆怔了一下,握了握肩膀的背包带子,“那好吧,我会想办法垫付,以后再找江总报账!”
“好啊,我等着你!”江离然推开门,迎面的风吹来,让江离然为之清醒,他不能被她迷惑在那种清纯里,而是要站在一旁静静地看戏,要看她到底还能玩出什么样的新情节来。
送易秋回学校的路上,江离然没再说话。
车子在疾驰,车窗的风灌进车子,易秋的栗色的直发被风扬起,撕扯着,有的贴在脸上,有的飞进唇角,清瘦而光洁的皮肤被头发丝线分割,更让江离然觉得易秋的陌生和遥远。
这就是所谓的,心与心的距离?
易秋的电话响了,打断了江离然的遐想,电话那头说什么听不清楚,但感觉到易秋声音突然紧张起来,眼眶一红,随即她带着鼻音,“江先生,你能送我去地铁站吗?”
“我没空,还要去公司。”江离然冷漠拒绝,这些日子,在易秋身上花费的时间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算,他没功夫再陪着她玩。
“那好,你放我在路边,我自己打车去。”不等车停稳,易秋就要开门下车,险险地被江离然一把拽住,骂,“你疯了!”
“我有急事,对不起!”易秋道歉,转身下车,头也不回地拔足往另一个方向飞奔而去,江离然等易秋的背影消失不见,才开车往公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