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风停霜露降,晨起霞云遮日。
寒慕看着阴沉的天色,念叨着:“又要下雪了。”
“国君,咱们要在下雪之前赶到开阳,否则军队粮草补给不上,士兵就要挨冻受饿了。”方顺南担心地看着远方。
“这里离开阳还有多远?”寒慕问道。
“还有一天的路程。”方顺南道。
“让大家辛苦一下,加快步伐在傍晚时分赶到开阳。”寒慕命令道。
“唯。”方顺南领命,策马向前鼓励士兵加快脚步。
寒慕听从了方顺南的安排,与夜墨、流苏乘车而行。
寒慕紧挨着夜墨而坐,夜墨有意避开他坐到了流苏身边。
“苏姐姐你可要保护好她。”寒慕对流苏道。
流苏看了一眼夜墨,似有意道:“夜公子的身手,怕是比你我都要厉害的多。”
“她是圣手玉龙的徒弟,医术比武功好。”寒慕没明白过来流苏的意思。
“少主了解她多少?”流苏并不避讳夜墨,直接了当地说出。
“苏姐姐,你太小心了,夜墨在离国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她既然来到我身边,我便会好好保护她。”寒慕心疼地看了一眼夜墨道。
流苏见他心意已定,知道劝说不动,半响又道:“国君,华大将军服完丧事,已从藤县赶回云州,您可想好了该怎样面对他?”
“华大将军三年丧期,为何才过一年,便转回了?”寒慕不解地问。
“据谍子来报,华大将军将他母亲的丧事一切从简,三年服孝改为一年,所以,他便提前回来了。”流苏解释道。
“哦!”寒慕点了点头,半响没有回声。
华人册,父亲寒彻的把兄弟,也是寒彻最重要的谋臣,此人能文能武,且谋略过人。
寒彻在天子脚下经营生意,将资金供给到云州,而华人册则在云州为寒彻开疆扩土,共创盛世繁华。
寒彻被封贤达用计谋害,寒慕远遁云州,若没有华人册的辅佐,为他打下慕国江山,也没有寒慕今日之慕国国君之位。
但随着功高盖主,竟不把寒慕放在眼里,就连他的儿子华傲也是一般德行。
寒慕对他父子很是反感,但考虑到他们父子,在云州根深叶茂无法撼动,只好忍气吞声,故作无状,私下已有除他之心。
一年前,华人册滕州老家传来噩耗,他母亲高寿而逝,他不得不奔丧回家。
寒慕趁机给了他三年的服丧期,却不想他自己竟然提前回来。
这一年寒慕因夜墨之事,无心国事,失去了反戈一击的好机会,此时再想除掉他,怕是难于登天。
本以为可控大局,却不想失去了先机。
“少主?”流苏喊了一声。
寒慕看了一眼车外,山路虽难行,却总会有人铲平,既然他已非栋梁,又何必留此为患?
“他果真放不下权势,命其他人日后小心行事,没有我的命令,绝不可有丝毫行动。”寒慕低沉地道。
他们交谈却不避讳夜墨,似乎认定不论夜墨失沒失去记忆,都不会去告密。
夜墨虽听了个大概,却已经明白了全局。
似这等除奸计划,她在天启离国谋划的还少吗?
既然事不关己便高高挂起,她懒的去理会这等无谓之事。
昨夜若无那帮人暗杀寒慕,自己怕是也要出手,在来慕国的路上,已经耽误了一个月的行程,现在行军中,各个环节都会疏于防范,正是下手的好机会,不成想被那帮人搅乱了节奏。
“这次回到云州,少主千万莫再任性了。”流苏嘱咐道。
“只要夜墨在我身边,我会很乖的。”寒慕笑嘻嘻地看着夜墨。
夜墨没有搭理他,若是真要有机会杀他,自己会下的了手吗?
流苏也看了一眼夜墨,问寒慕道:“少主这是要将她带入宫去?”
寒慕点了点:“自是要带她入宫。”
流苏点了点头,虽心事满怀,却也无可奈何。
“什么宫中,我为何要去?”夜墨看着他们突然问。
她有意推搪,故作不愿。
寒慕看着她道:“回到云州你自然要和我进宫,我绝不会让你一人在宫外。”
“我和你不认识,为何要管我?”
夜墨随即暗想:你把我留在身边,可知是留了一把杀人的刀。
“你会慢慢想起的。”寒慕对她道:“跟在我身边,我会让你想起以往所有的事情。”
夜墨看着他,心中一阵难过,暗想:傻瓜,我是来要你命的,你却要留我在你身边。
她顾忌到流苏在旁,不敢流露半点情感,便故作无知道:“过去发生过什么事,难道我真的认识你?”
寒慕一听来了精神,似乎话痨的毛病又犯了。
他对夜墨道:“还记得小时候,哦,你不记得了,我告诉你,我们是在天启大都认识的,那时候……”
他把从小如何与夜墨有过交往,包括当时有云绗、洛奇,甚至连花凤也带上,看他神采飞扬眉飞色舞地讲述着,夜墨心中一阵难过。
没见到寒慕之前,似乎决心已下遇到他必杀之,任何事情动摇不了自己的杀心,可是此时,她竟然起了悔意。
一旁的流苏听着寒慕的叙述,才知道,他与夜墨之间竟然纠缠了十年之久,比认识自己还要早。
心中不由感叹,这缘分果然神奇,注定的,无论时隔多久,也会纠缠在一起。
三人各怀心事,队伍突然打乱,流苏挑开车帘突看到一只利箭射来,她连忙用剑挡开。
“方将军发生了什么事。”她冲前面喊道。
“遭遇埋伏,苏阁主快带国君找地方隐蔽。”方顺南一边指挥士兵迎击,一边嘱咐流苏。
流苏不敢再耽搁,扶了寒慕两人下车,找了一处隐蔽之地躲藏起来。
“什么人这么大胆,三番两次的来寻本君的晦气。”寒慕气道。
流苏看了一下周围地势,此处山势险峻,植被茂盛,虽是冬季却不显衰败迹象,隐匿百八十人也无迹可寻。
这些袭击之人似乎是有意骚扰,并非绝杀,将军队冲散后便撤离了。
“可恶,待本君回到云州,定查出此事是谁所为,必斩他全族。”寒慕怒道。
方顺南整顿好军队来到他们面前。
“既然他们的目标是少主,我建议少主轻装而行,不要再随军队出发。”流苏突然道:“让方将军带军队继续前行,做出少主还在军队中的样子。”
“你是想迷惑敌人,让国君速离险境。”方顺南明白她的意思。
流苏点了点头,又道:“刺杀少主的不知是流寇还是乱党,一切小心为上。”
方顺南也点了一下头,道:“看此情形流寇的性能不大,乱党差不多,但他们攻撤兼备,与乱党的打法又不一样,很难确定他们的身份。”
“所以,少主要速度返回云州,不能再这样耽搁下去,我护送少主轻骑走小路,你率领军队照常行大路,我们云州再见。”流苏道。
“好。”方顺南向寒慕行礼道:“国君一路珍重。”
寒慕扶住他道:“有累将军了。”
说罢,与流苏夜墨三人上马,向另一条山中小道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