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菓,北疆失联了。”
洪琴的话让人诧异,我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意识到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就在我恍神的瞬间,茹菓竟然飞快的起身,左手撑着阮阳的肩膀,右腿飞起,扫过我的身侧,我连忙侧身闪开,可还是慢了,茹菓就像条丝巾一样,眨眼间就已经簕住了我的脖子,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我的喉咙处,她从容的腾出另一只手,卸掉我的枪,丢给洪琴。
我惊诧的望着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阮阳,他现在倒是一点也不惊讶了,而是低着头显得无奈且颓然。
“把手铐解开。”茹菓的声音冰冷。
“你们走不出医院的,外面都是警察。”我努力使自己保持冷静。
“按她说的做吧,外面那些人,拦不住她。”阮阳淡淡的说。
“阮阳,你这么做,会被认为是畏罪潜逃的。”
“又不是第一次了。”阮阳转过身,把双手伸到我面前。
“余警官,我们不想为难你,但是你也知道,你们警方的办事效率,等你们走完程序,确定行动方案,人都要死绝了。”洪琴见我还有迟疑,就补充道。
“就凭你们三个,又能做什么?”
“至少,现在,我可以先杀了你,再自己拿钥匙。”茹菓的刀已经刺进了我的皮肤,一丝尖锐的疼痛,在脖颈间流窜。
“照她说的做!”阮阳压低了声音呵斥着。
我无奈,从口袋里取出钥匙,打开手铐。洪琴把我的枪丢给阮阳,阮阳接过枪,看看茹菓,又看看洪琴。
“你们打算就这样大大方方的走出去么?”我有点不敢置信。
“需要你帮个忙。”
洪琴说着,解下自己的披肩,搭在阮阳的手上,把枪和手腕都遮住,看上去就和带了手铐又刻意遮挡一样。
她走到我身边,一只手挽着我的手臂,一只手从口袋里拿着匕首抵在我的腰间。茹菓则放下匕首,整理了一下衣服,将匕首藏在身后。
“不想有人给你陪葬,就乖乖的跟我们走出去,不要妄想做什么小动作,否则我不介意从你开始动手。”茹菓捏着我的下巴说,那个眼神和语气,令人毛骨悚然。
阮阳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的看着我,眼神复杂。我忽然记起他第一次看到停车场视频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我想我此刻的样子和他那时的表现应该是一样的。
他们果然是打算就这样大大方方的走出去的。茹菓打开门,门口的警卫看见茹菓,先是一惊,又看见她身后的阮阳和我,稍微放松了些。
“我带他们回警局。”我在洪琴的要挟下,对警卫说。
“需要帮忙么?”
“不用了,这里还是多留些人手的好,我晚点会把人送回来。”我简单的说着。
阮阳已经走出门,洪琴挽着我跟在后面,茹菓等我们走出去,才跟在最后。我们沿着走廊朝电梯口走,我心里忐忑,在呼救和妥协之间挣扎。
经过高非的房间,笑笑刚好打开门,正准备从里面走出来,我透过开着的门,看见高非靠在床头,正朝门外张望,我猜他一定看见了茹菓,但是他却抿着嘴未做任何的反应,只是那样默默的看着。笑笑脸上虽有惊诧,却在看见阮阳之后,低下了头。
之后是萧夏的房间,我隐约听见茹远高的声音,他应该在里面,如果此刻他也推开门,也看见这一幕,会是什么样的表现呢。也装作视若无睹么?洪琴的行为难道不是他授意的么?他们这是准备挟持我去哪里呢?
这时一声闷雷响彻空洞的走廊,外面的风雨更甚了,真是个不错的逃亡的天气。这是一次有计划的逃亡,还是临时起意呢?北疆,北疆又是谁?看样子,茹菓是早就醒了,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没有昏迷不醒。她这么做,就是为了要回避警方的盘问吧。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我们四人进了电梯,谁也没有说话。看着电梯里的摄像头和紧急呼救按键,我知道自己还有最后一次呼救的机会。茹菓看出了我的心思,向前移了半步,挡住了按键,轻蔑的朝我笑笑。
我们走出电梯,直奔停车场,阮阳走在前面,看这情形,警局的车也是要被征用了。很快,我被塞进车里,手被铐在了车门上。洪琴开车,茹菓坐在副驾驶位上,阮阳坐在我身旁。
“去哪?”阮阳终于开口了。
“去救北疆。”洪琴没有丝毫犹豫。
“你们到是什么人?”我急切的问。
“嫌犯、卧底、杀手。”洪琴笑着说,从后视镜里观察着我的表情。
我琢磨着如何对号,阮阳是嫌犯,洪琴的样子像是卧底,那么茹菓,茹菓是杀手?这就不难解释她为何会有如此矫健的身手了。
“那,北疆是谁?”
“线人。”洪琴倒是有问必答,也没有丝毫的掩饰。
“北疆什么时候失联的。”阮阳对于洪琴的回复没有一点的惊愕,看来他果然知道的比我多。这也正常,要不是知道的太多了,估计也不会被人追杀。可现在这个情形,这四个人是要变节了么?
“昨天,从他传出姜楠被囚的地址后,就再无消息了。我想应该是彻底暴露了。”洪琴解释道。
“都有谁知道姜楠被囚的准确地址?”阮阳追问道,我知道这个问题其实是在问,都有谁可能泄露北疆的身份。
“就那么几个,已经知道是谁了。但为了不打草惊蛇,警方暂时不准备执行抓捕行动。”
“所以对方知不知道,我们会去救人?”
“只要是非官方的行动,他们就不会知道的。”洪琴笃定的说。“当然,除非这小丫头身上装了窃听器或者追踪器之类的。”
闻言,阮阳和茹菓同时看向我。我也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难道师傅一早就知道将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设计好了,偷偷的在我身上做了手脚。
“你动过手吧。”茹菓简明的对阮阳说,看来是要搜身了。
阮阳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歉意的摇摇头,把手伸向我。
“等等,等等,不一定在我身上,在车上也可能呀。”我急中生智,希望能够转移注意力。
“搜完身,我们就换车。”洪琴毫不客气的打消了我的侥幸心理。
“动手吧!”茹菓头也没回,对阮阳说。
“得罪了。”阮阳倒也不再犹豫,开始检查我的头发,耳朵,衣扣,腰带,鞋子,然后又从头到脚摸了一遍之后,确信没有什么异常,才对茹菓点点头。
我被他这样手动搜了一遍,气愤到抓狂,却又毫无办法,只能红着脸看向窗外。不知不觉我们是已经出了市区了,这么大的风雨,马路上很少还有像我们这样奔驰的车辆。我不禁再次怀疑,他们不过是看到天气,就临时起意。
“你们有营救计划么?”既然已经在贼船上了,不如索性考虑一下不翻船的办法。
阮阳听我这样问,也关切的望着洪琴,结果,洪琴和茹菓对视了几秒,什么也没说。
“果然,你们什么都不想,就从医院里跑出来,准备直接冲进贼窝?这样能把人救出来么?”
阮阳听我这么说,在一旁仍然无奈的摇头,却也不发问。看样子,他是铁了心要陪茹菓赴汤蹈火,生死度外的。
“你和阮阳去引开绑匪的主力,我和茹菓悄悄潜入营救。”
“你知道北疆在哪?”阮阳追问。
“只有他失联前最后的定位,到了慢慢找吧。”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一个卧底、警察加上杀手最后确定的行动方案?慢慢找?还真是具有行动力,根本不用动脑子的嘛。
“我早上已经勘察过,地方不大,用不了多少时间。”洪琴说的很轻松。
我还想说什么,阮阳则朝我摇了摇头,我只好忍住了。
洪琴把车停在了一个荒废的立交桥下,桥下还停了另一辆车,我被押着上了新车,洪琴继续开车向更远的郊外行进。我不住的观察着路牌,看样子我们就要到新开发区了。那里今年年初才被列为新区,除了原来少有的乡下居民外,大部分都是荒地和工地,当然也有荒废的工地。
在那样一个地方要是想藏什么人,自然不是什么难事,甚至就是就地掩埋了一个人,要想发现估计也需要些时间。这样想着,我又想起那个叫张壑的医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被就地掩埋了。
眼前虽然三个人都说急着救人,但是我根本不能从他们的脸上看出对于被绑的人有什么焦灼的担心,特别是茹菓,她甚至连话都不怎么说了,只是阴沉着脸,看着前方。
“快到了,阮警官,把手铐解开吧。”
阮阳听话的把我的手铐解开,我揉着手腕,知道自己反抗也是无用的,只得乖乖的坐在那里听候发落。
“我和茹菓会提前下车,阮阳载着余警官,从工地的正门进去,就说排查可疑人员,让他们把人都叫到前门去,尽量拖延时间。”洪琴还是分派工作。
“现场有多少人?”阮阳问。
“我早上数了下,大约8-10个,可能有枪,所以你们小心,不要激化矛盾。”
“万一被发现怎么办?”我觉得风险还是很大的,这么大雨天,跑这么远,查可疑人员,我们的表现,会不会太过于爱岗敬业了。
“灭口!”茹菓简单的吐出两个字。我浑身起来一层鸡皮疙瘩,还在揣测,到底谁会被灭了口。
“茹菓,张壑要是已经死了,你就先带姜楠走。”阮阳忽然说到了我关心的问题。可是,茹菓似乎并不在乎这些呀。
“我会把人都带出来的。”茹菓斩钉截铁的说。
阮阳不再说话,他好像面对茹菓,就总是这么底气不总,完全没有和我师父对质时的嚣张。
洪琴把车停在了路边,再往前300米处,隐约可以看见有个孤零零的厂区,厂区边上还矗立着一栋烂尾楼。雨太大,只能看见模糊的影子。茹菓和洪琴冒雨,下了车。
“人救出来,我们就在这个草堆里等你们。要是没成功,你们等到天黑,就叫支援吧。在那之前,把手机关了,不要和任何人联系。”洪琴说完,就小跑着去追茹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