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茹令救了林靖,结果,却是林靖害死了茹令。
至少茹菓是这样认为的。我么?我是警察,没有证据,我的想法是什么都不重要,反正茹令已经死了,而我们一直都没有找到凶手。因此我一直怀疑,茹菓是因为对警方的失望,所以才自己动手的。不过好像她从一开始,就下了自己复仇的决心的,只是我知道的时候,太晚了。
那次绑架其实是所有事件的触发点,从那以后,命运的激流犹如洪水猛兽般,席卷了很多人的生活,吞噬掉他们曾经反感的平静,从此我和茹菓的噩梦就开始酝酿了。
林靖会被绑架,可以说一点都不无辜,中国有句古话,叫父债子偿,表面看她是被他老爸林富春连累的,实际上,她后来的种种行为证明,她并不无辜,甚至有时候想想,都有些死不足惜的可恨。
要是前天我在医院,我会直接杀了她,没错,茹菓对她还是太仁慈了,以至于让她有机会继续伤害自己。像她这种女人,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一定会不择手段的。不要被她外表的柔弱欺骗了,我甚至怀疑,余淮的女儿根本就是她自己藏起来了。
目的?她能有什么目的,还不是为了余淮,余淮可是她翻身的机会,她怎么可能放手。那次绑架,触发了警戒线,鼎鸿公司从此活在探照灯下,他们遮掩苟藏的那些肮脏的勾当,一点一点被挖出来,2年后就油尽灯枯,宣告破产了。
当然那都是后来的事了,当时我们并不知道自己要救的是什么人,只觉得一个女孩子,刚留学回来,家门都没进就被绑架了,而且绑匪还拿裸照威胁,着实可怜。所以一直尽心尽力,全力以赴的在追查林靖的下落,排查绑匪的线索。
不过,从一开始,我们就发现了,林富春很多事情都给人一种遮遮掩掩的感觉,他虽然心急如焚,却对警方有所保留,所以我们撒了大网,却一2天,一条鱼都没打到。
后来还是我和茹令在走访鼎鸿旗下在建的地产项目的时候,不小心走错了地方,到了另一个叫亿城的小地产公司的项目上,项目上的负责人和我们开始都没发现我们走错了地方。他们以为我们是在调查项目上失窃的事情,我们以为他们在反馈工地上的异常情况,聊到最后,才知道错了。
我们正准备走的时候,亿城的总经理助理丁玲忽然到项目上,来了解现场安保的整改措施,看见我和茹令,她一眼就认出了我们是调查林靖绑架案的警察。
我们之前在排查嫌疑人的时候,到和鼎红集团有过激烈竞争的同行业走访过,到亿城去的时候,就是丁玲接待的我们。她对于我们的调查表示不满,明确回复说企业虽小,但是商场如战场,胜败乃是常事,绝不会用这种低劣的手段,损人不利己。并且很不客气的指责警方这种广撒网的调查方式,侮辱了同行业所有被调查的企业,甚至对部分上市公司而言,已经造成了股价波动,在声誉和经济上都蒙受了损失。
我和茹令碰壁之后虽然觉得不爽,但其实也认同她的说法,确实这种撒网的方式有些唐突,但是迫于高层给的破案压力和舆情的关注,也不敢错过任何一个可能性。
这次丁玲看见我们两个居然找错了工地,对我们不免又是一阵的冷嘲热讽。但是当得知我们要找的项目名称时,却忽然说出一个牵涉到公检法多个部门的鼎鸿集团的黑料。
我们要找的是一个叫名城御府的商住项目的工地,丁玲说那块地当时对外招拍,最初公示的参与竞拍的企业大大小小的有50几家。但在开拍的前一天,很多大的地产公司,包括卓创在内纷纷宣布退出,由于竞拍企业变动过大,竞拍当天,忽然公告说竞拍时间延后了一天。
丁玲说她在原定开拍的当天就抵达了竞拍现场,因为去之前并没有人通知竞拍时间变更,所以她带着2个同事,1个司机和一个当地的关系人,急匆匆的赶到招拍行。一进门,发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招拍行的办公室被围的水泄不通。先行抵达的各家地产公司的代表,都在窃窃私语,她凑上去听了几句,断断续续的听说,招拍行的人员不知道什么原因和周边的居民发生了口角,双方动了手,有人受伤,正在等警察到场处理。
竞拍会场的大门上,贴着一张用A4纸打印的,写的很随意的延后竞拍的公告。丁玲这才知道时间变了。但既然到了,就了解下竞争对手也是好的,所以她由当地一个关系人带着,在会场外面和各企业代表、当地一些名仕打招呼。
绕来绕去的,就被带到了一个叫做傅总的面前。丁玲说,她一眼就看出那个所谓的傅总不是普通的参与竞拍的企业代表,而更像是那种地痞恶霸。所以她简单的打了招呼,就准备撤了。却被那个傅总叫住了,那个傅总问她:
“小姑娘,你也来参加竞拍?”
“是的。”丁玲觉得他问的很奇怪,毕竟到场的没几个闲人。
“竞拍时间改了,知道吧。”
“知道,改明天早上8:00了。”
“劝你明天不要来了,这种场合不适合你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的。”
丁玲以为他只是有点歧视女性,建筑行业,歧视女性的场合多了,她也习惯了,所以就回了个微笑就带着人走了。
结果第二天,当她带着同事们开车再次驶进招拍行的停车场时,她终于明白昨天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现场黑压压一片都是人,却真的没有一个女人。而且他们到的不算早,但也不晚,看现场人头攒动的样子,似乎所有企业代表都已经到齐了,停车场、楼梯上、走廊里挤满了100多人的样子,他们的车几乎有种被夹到欢迎的感觉。
当地的关系人看这场景,忽然对司机说,车子不要熄火,调个头,原地等着。转身又再三交代丁玲不要和大家走散了。丁玲开始还觉得他奇怪,可一下车她就明白了。
她的脚尖刚着地,就有人迎上来,把她们围住了,一群人,穿着黑色的正装,手里卷着纸筒,纸筒里裹着砍刀,有意无意的晃动好让丁玲看见。旁边停着的车子,后尾箱打开着,里面放的都是铁管,右边的面包车门也开着,坐着同样黑色正装的一群男子,撸着袖子,抽着烟,正在上下打量着丁玲。
有个小头目样子的人走出来,还算客气的问丁玲:
“哪家公司的?”
“亿城地产。”丁玲回道,不知道眼前这人要做什么。
“小哥,我们昨天见过傅总,他知道我们今天会来。”当地的关系人走出来,站在丁玲旁边解释,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等等。”那个小头目拿出电话,打给了那个傅总。
“傅总来了一个亿城地产的,还是个女的。好,知道了。”那个负责人挂了电话,又打量了一番丁玲,看看丁玲身后的其他同事。
“我可以放你进去,但是你得把牌子交了。”
“我是来竞拍的,交了牌子,我还怎么拍?”丁玲不满的表示。
“实话告诉你,今天这场子我们已经控制了,交了牌子,可以放你进去看看热闹,不交牌子,热闹都没得看。”
“你的意思是除了你们,没有人竞拍了么?”丁玲仗着胆子问。
“没错!”
“你说我就信你么?”
“不信你就别进去了。”小头目准备走,但人墙却没有撤。
“等等,牌子我不交,但是如果没有人举牌,我绝不做第二个竞拍的,可如果有其他人参与,你就不能阻止我做第三个,这样可以吧?”
负责人看看丁玲,倒是笑了,可能是觉得她胆子不小。
“也行,不过先警告你,要是你敢做第二个,可就别想出来了。”
接下来,他亲自拉着丁玲往三楼的会场走,丁玲带来的关系人和其他同事想跟上去,结果都被拦下来了,围在原地,谁也不许动,丁玲只好独自朝会场走。
丁玲跟在那个小头目的身后,一路上堵在楼梯上、走廊里的黑衣打手们向她投来注目礼。就好像穿过麦田一样的感觉,小头目在前面拨开麦穗儿,两个人走过去,麦穗便又在身后合上了。他们经过的地方不时传来各种议论。
“这是哪家公司,居然让女人来。”
“这女人胆子挺大,还敢往里走。”
“好像是傅总特批的,估计觉得好玩吧。”
“是不是桥那边派来砸场子的,没人了么,就派个女人。”
听着这些议论,丁玲这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进了狼窝了,再后悔也来不及了,小头目死死抓着她,一路拉到会场,拨开人群坐到了会场靠前的第三排。
丁玲坐下来,环视了一下整个会场,主席台上坐着竞拍行的主持人,左右两侧公检法的工作人员八字形坐了两排,公证处的人就坐在会场的第一排,地块属地的政府领导们也坐在第一排,第二排只有她和小头目前面坐了人,剩下一整排都空着。从第三排开始,满满的坐着好像是其它企业代表的样子,但大多数还是穿着黑色正装的打手们,清一色都是男人。刚刚进来的门口,已经又被围的水泄不通了。
小头目按着丁玲握着牌子的手,放在眼前的桌子上,另一只手指着前面两个人,对丁玲说:
“这两个是我们公司的人,等下只会有他们举牌子,你看清楚,不要乱动,否则我可带不走你。”说着手还在丁玲的手背上摩擦了几下。
“好!”丁玲点点头,想着公检法的人都在,难道还能出现无人竞拍的局面么,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只手遮天。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真的是让丁玲此生难忘,完全打破了她的三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