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安娜的变化可说是由外表及于精神。她剪短头发,改变装束,穿的都是名师设计的衣裙,将自己打扮得更像好莱坞明星,而不是王妃。说话的语气稳重笃定,表情丰富自然。她以亲近民众和人道主义的慈善事业为自己的工作,以非同寻常的爱心去照顾那些被社会遗弃的病患,比如艾滋病患者、麻风病患者、吸毒者、流浪汉和遭受性虐待的孩子。她还主张禁绝地雷。她的慈善工作不只是停留在演讲和募捐上,她真切关怀那些弱势者的生存状况,有时甚至将身患艾滋病的黑人儿童抱在怀中。她的人生方向已变得积极而均衡。
毋庸讳言,卡米拉与戴安娜为争夺查尔斯王子暗中进行的一对一的拔河比赛经由媒体渲染,已是尽人皆知。卡米拉的曾外祖父艾莉丝·科普尔作为爱德华七世多年的情妇,曾说过一句流传甚广的名言,她称自己胜任愉快的工作是“先行宫廷礼——然后跳上床”。有一次,爱德华七世送给她一件礼物,并对她说:“我在你身上花的钱,足以购置一艘战舰了。”她的回答更妙:“你在我体内花的力气,足够将这艘战舰开动起来。”家庭中有这么光辉的榜样,脉管里流淌着如此奔放的血液,卡米拉的服务质量绝对不用怀疑。惟一令人不解的是,这个女人昔日拒绝做王妃,现在却又对查尔斯的婚姻施以腐蚀性的影响,她究竟想没想过她扮演的是灾星的角色?
1994年6月29日,查尔斯王子在电视媒体的贴身紧逼下,坦承自己与卡米拉的关系超越了友谊。查尔斯态度异常坚决地告诉他的臣民,尽管卡米拉是公众眼的坏女人,却是他的“生活之源”。卡米拉是他“最要好的朋友”:“她曾是我多年的好友,这种友谊将终生不渝。”
殊不知美丽的卡米拉偏偏有着独特的魔力,不仅梦魇般压迫戴安娜十几年,更让查尔斯不可救药地一次又一次来到她身边。
卡米拉充当了一个女人的多重角色,既是母亲,又是情妇;既是顾问,又是侍女。卡米拉是查尔斯的练门。
她愿意做查尔斯身后的女人,他喜欢的,她也喜欢;她需要什么,她会尽量满足他;他烦恼的时候,她为他排忧解难。
这个不可解的感情三角引致长达十几年的恩恩怨怨,甚至成为改变英国王室历史进程催化剂。
在猜忌、焦虑、妒恨的纠缠中互相折磨的查尔斯、戴安娜与卡米拉,人人伤痕累累,无一幸免。
根本没有赢家。
戴安娜决定勇敢地面对长期以来始终回避退让的“那个女人”,那个像《蝴蝶梦》中的丽贝卡一样,无所不在,阴魂不散的幽灵,她再也不怕会因此失去什么。
当艳光四射的戴安娜与查尔斯一起出现在卡米拉妹妹安娜·贝尔的40岁生日庆祝晚会上时,每个人都吃了一惊,安娜·贝尔也是高格罗夫帮长期的中坚分子,查尔斯和戴安娜实际过着几乎完全各不相干的私生活后,他们从未想到戴安娜愿意出席这种场合。
这次,戴安娜绝不是来做访客那么简单,她知道今夜是属于她的,她等这样一个晚上已等了太多年,应对的台词在心中熟极而流。
瞅准机会,戴安娜径直向卡米拉走过去,卡米拉正与几个朋友在聊天,戴安娜神态安详,和颜悦色地请其他人回避一下,她有要紧话要对卡米拉说。
戴安娜开门见山,她知道卡米拉从未放弃控制查尔斯,对他们婚姻的失败出了不少力;她也知道卡米拉在高格罗夫以女主人身分自居,还有那些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电话,和那些没完没了的约会,戴安娜说,她觉得恶心透了。
卡米拉辩称自己清白无辜,戴安娜冷冷地看着她,说:“我不是昨天才出生的。”多年来燃烧在她内心的愤怒,摧毁着她精神世界的困扰,戴安娜一吐而尽,没有歇斯底里的眼泪,没有失去尊严的吵闹,只有铁一般冰冷的事实。
事情早已无可挽回,戴安娜也并不想挽回什么,她只想讲出憋在心底的真话,查尔斯和卡米拉对她再也不能构成威胁,她将建立自己的新生活。
三、马背上的婚外情
那是1986年的夏末。在伦敦西区高等住宅区梅菲尔的一幢豪华别墅中,名流云集,觥筹交错。晚宴主人向储妃戴安娜引见王室近卫骑兵队的詹姆斯·希维特上尉。希维特从20岁出头就开始代表近卫骑兵团参加马球比赛,与王室成员关系密切。周围一片喧嚣,没人注意到他们初见之下相互交换的眼神中迸发出怎样的光彩,但他们心中或许已隐隐感觉到,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就要发生。
在接下来半小时的交谈中,戴安娜得知希维特负责经管近卫骑兵队的马厩,她告诉希维特,自从小时候骑马摔断胳膊,她就一直很害怕,现在,既然嫁入一个全部是精通骑术者的家庭,她很希望能克服恐惧,重上马背。
戴安娜再三强调,她这么做纯粹为了自己,可不是想讨好任何别的什么人。希维特似乎听出某种暗示他马上回应道,没有什么事比帮助戴安娜重建自信更让他感到荣幸。他是个骑术精湛的骑手,特别胜任这项工作,由于职务之便,可以很容易为戴安娜在骑士桥军营安排一系列骑术课程,从肯盛顿宫到军营一点也不麻烦。
一切就这样开始了。
骑术课很快由每星期一次增加到两次、三次。
戴安娜通常会在星期一、星期三和星期五早上8点到达军营,她身着丝绸衬衣、紧身夹克马裤,跳蹬马靴,英姿疯爽。
英俊挺拔的希维特上尉每每在大门口恭候储妃大驾,一身笔挺的军装制服衬得他格外意气风发。
在希维特极富经验的指导下,戴安娜逐步掌握骑马的要领,她在马鞍上的自信又回来了。
他们开始纵马步出军营,在轻霜薄雾的城霭中,沿着海德公园兜圈子,宫廷侍女和贴身保镖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
4个月后的一天早上,他们骑完马,像往常一样走进军官餐厅喝一杯咖啡。以往这个时候,是他们最轻松愉快的一刻,歇歇脚、聊聊天,不受外人干扰,让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馨感觉在两人目光的交汇中缓缓流动。可今天,戴安娜怎么也打不起精神,多少日子以来经历的不快、紧张、委屈和焦虑似乎在瞬间浓缩,令她再也无法独自承受,她终于向希维特道出所谓童话婚姻的真实版本。
“我的身边围满了人,然而我是这样的孤独。”储妃幽怨凄楚的目光震慑上尉的三魂七魄。多年前沉睡的情感汩汩席卷而来,心情激荡的希维特紧紧握着戴安娜的手,“你并不孤独,”他温柔地说道:“你有我。”
每周三节的骑术课已然不再够用。
戴安娜邀请希维特到肯盛顿宫共进晚餐,烛光下的戴安娜眼波流转,分外妩媚。
饭后,戴安娜请希维特到客厅喝杯咖啡。
任何言词都显得苍白无力,多余而虚伪。
当时针指向凌晨2时,希维特才走出戴安娜的睡房,走出肯盛顿宫,走进沉沉的夜色。
接下来的几个月,他们像所有热恋中的情侣一样,每天通电话,常常是一天两次,倾诉生活中发生的一切。
骑术课照样进行,戴安娜不再让侍女跟随左右。
1987年,希维特晋升为少校,调驻康波密尔军营,戴安娜的骑术课移船就髖,从此,他们的马上漫游改在温莎大公园。
他们常去戴安娜最喜欢的圣洛伦佐餐厅吃饭午饭,坐在最里面右手角落的“戴安娜专座”,没人能打搅他们相聚的时光。
1989年下半年,希维特调防德国,虽然戴安娜偶尔打电话给他,但他们的关系明显冷下来,或许两人都觉得,这段感情毫无希望可言,既然人隔两地,不如就此相忘于江湖。
18个月后,海湾局势紧张,希维特知道,一旦战事打响,他很有可能奔赴前线,于是赶在圣诞节前因国与家人团缘。
希维特于平安夜返回德国,与官兵们共度圣诞之后,即随装甲连先头部队开赴波斯湾。
希维特走后两个星期,戴安娜与希维特家人共进午餐,后来,又数次带着亨利王子到德文郡探访希维特一家,这对他们双方都不啻为一种安慰。
就在海湾战事犹酣之际,希维特后院起火。1991年3月,他的前度女友爱玛·斯蒂沃森把他们俩从前的罗曼史卖给周日报纸《世界新闻》,其中涉及希维特与储妃的亲密关系,尽管爱玛所知有限,没有造成对戴安娜的致命打击,但小报上的风言风语足以冷却希维特和戴安娜之间的激情,并直接影响到希维特的远大前程。
战事结束不久,军队开始裁员,第一批遣散的名单上就有希维特,撇开一切冠冕堂皇的理由,希维特当然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绯闻令近卫军蒙羞,近卫军并非请他走不可。
四、“丝吉姬”录音带风波
戴安娜日日夜夜在进退两难的矛盾中煎熬、王室责任感与对幸福生活的渴望撒扯着她的心。
要追寻幸福,她非离婚不可,一旦离婚,就可能失去孩子们,而孩子是她的命根子,她无条件地爱他们,惟一愿望就是不让他们经受她童年遭遇的一切。
她想过普通人的正常生活,就无法再担任“威尔士王妃”的公众角色,而这个角色却为她提供了广阔的国际舞台,让她为更多普通人带去欢乐和希望。
问题周而复始,永远没有答案。
将毕生精力奉献给慈善事业的铁丽莎修女曾对戴安娜说:拯救他人于水火,你须置自身于苦海。
戴安娜感同身受。
这一年,戴安娜以她对公益事业不懈的努力,赢得“圣人戴安娜”的美誉,超过女王和查尔斯,跃升“王室最受欢迎人物”民意测验榜首。
然而,遥远的天际滚过隐隐的雷声,乌云渐渐在头顶聚扰,英国王室山雨欲来风满楼。
1992年3月,女王次子安德鲁王子与其妻约克公爵夫人莎拉·佛格森(即佛姬)宣布正式分居。
1992年4月,女王掌上明珠安妮公主开始办理离婚手续。
王室新闻顿成传媒关注的热点。
1992年6月,记者莫顿所著《戴安娜:她的真实故事》一书出版,无异于火上浇油。
在戴安娜的默许甚至授意下,“拥戴派”亲朋好友打破缄默,向莫顿讲出他们眼中的戴安娜的真实人生,一直蒙在鼓里的公众震惊过度,难以置信:那个随时随刻向他们展露灿烂笑容的童话故事里的王妃殿下,竟然坐困愁城,数次企图自杀,与王子维系着没有爱情的错误婚姻,叫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挣扎在水深火热之中。
一时间舆论哗然,掀起轩然大波。
王室透过传媒通风报信,传媒利用王室炮制独家新闻,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勾心斗角,不择手段之势,犹如脱缰的野马,一发不可收拾。
8月20日星期四,《每日镜报》率先登出有关分居的约克公爵夫人与情人在法国南部度假的报道,同时配发55张新鲜热辣的照片,裸露上身的佛姬与情人在游泳池边抵死缠绵,情人意乱情迷地舔着她的脚趾,佛姬的两个小女儿无知无邪地在他们身边玩耍。
全世界看得目瞪口果、气喘吁吁之际,《每日镜报》销量突飞猛进,星期四,482000份;星期五,573000份;星期六升至583000份。
面对火爆的煽情氛围,巨大的竞争压力,《太阳报》总编凯文·麦坚时一不做,二不休,打开保险柜,翻出几卷沉睡了两年半落满灰尘的录音带。
1992年8月24日,《太阳报》独家刊登被称作“丝吉姬”的录音带节选内容,更特辟一条收费电话线,公众可以打进来亲耳听到录音带中一男一女的对话。
在这段充满感情的对话中,男的称女的“亲爱的”53次,唤她的睲称“丝吉姬”14次;女的则夸男的是“全世界最好的人”,当男的要求女的在电话中亲亲他,她飞吻3次。
尽管白金汉宫始而坚决否认,继而含糊其辞,事实终归是事实:电话中的男人是二手车经纪人詹姆斯·吉尔贝,他当时在牛津郡附近使用汽车电话;女的则是住在桑君汉的储妃戴安娜。
公众几乎承受不了这样的刺激,童话公主戴安娜,圣洁天使戴安娜,深宫怨妃戴安娜,一夜之间成了丑闻的主角,她竟然与王子以外的男人亲密交往达两年半之久。
其实,又何止是两年半,又何止是“亲密交往”,更何止是这一位詹姆斯,公众还是高估了他们自己的想象力,低估了储妃殿下的吸引力。
在“丝吉姬”丑闻的沉重打击下,白金汉宫强打精神,努力挣扎,安排查尔斯和戴安娜一同出访韩国,想借此表明局面得到了控制,一切都很正常。
然而,事与愿违。
从王储夫妇到达汉城那天起,这次一同出访就注定以失败告终。
他们走下飞机舷梯,已是黑口黑面,像刚刚发生过剧烈争吵;国歌奏响,他们还怒气冲冲站在柏油路上。
以后两天,戴安娜独自出席某种活动时,总是放松而友好,对着镜头微笑,但只要一看到查尔斯,马上冷若冰霜。
查尔斯对戴安娜的出现,也表现得同样冷漠和无动于衷。
到第四天,他们俩竟然连话都不讲了。
随行人员也分成两大帮,双方阵营没有交谈,没有合作,只有在他们分开行动时,才能看到愉快的神情。
白金汉宫万万没有想到,他们苦心经营的结果是把王室家丑搞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丢脸丢到海外。
11月24日,伊丽莎白女王痛心疾首地宣称,1992年是英国王室“灾难之年”。
12月9日,英国首相马卓安在众议院宣布:威尔士王储和王妃正式决定分居。
童话剧终于变成肥皂剧。
五、换法挽住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