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研究?”颜蝶陌嘟囔一句,扶着腰哆哆嗦嗦地站起来,对着万泓渊连连摆手。
研究研究,听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事,她坚决不同意。
“什么?”万泓渊明知故问。
颜蝶陌指了指中棠,摇头、摆手、皱眉。反正她就不同意中棠去高先生那里,谁知道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
“什么?”
“啊,”颜蝶陌抓狂地张大嘴巴嚷道:“我说我不同意!”
嘴巴凉凉的,好像真的有点漏风。她遮住嘴巴,道:“他不能去高先生那里,研究研究,要是高先生把中棠哥哥切了怎么办?”
“你不信他?”万泓渊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研究什么呀,中棠好好的一个人,又不是你们的试验品。中棠哥哥,我们不去。”颜蝶陌一直都搞不懂这群人,在关键时刻,她的心依然充满了戒心。
“我……可以去。”看不见的中棠自然不知道现在颜蝶陌的脸有多难看,她执意反对,他却执意要去。
听见颜蝶陌久久没有吭声,中棠轻声道:“化妹妹,我父亲作恶多端……如果我能帮到北王府,也算是一件好事。就当我为我爹恕罪吧……”
瘦鬼和沉大两个人,立马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土匪信什么佛!虚伪!”颜蝶陌回过头喷了一句,随即道:“中棠哥哥,你想去就去,我不拦你!走了!”
说罢,她拄着个木棍,挽着腰,一撅一撅地走了。
完了,菩萨生气了。沉大和瘦鬼耸耸肩,随即按照万泓渊的吩咐,将中棠带去高云鹤那里。
万祁阳才离开不到一会儿,玲珑大殿的人员就开始被清理。太子的手段和王爷不一样,王爷会留有余地,而万泓渊则是斩草除根,话都不爱多说一句。
当宫女们知道年允姑娘竟然被废了,脸上都是说不出的震惊,毕竟年允姑娘在玲珑大殿许久了,又是高先生的妹妹。而高先生则是王爷的亲信,这……
“我跟你们说,服侍太子的时候,别提要多小心了,真是恐怖。”
“可不是,上次不知道哪个宫女一紧张,打翻了茶杯,太子立马就……”一个宫女没有说下去,只是用手在脖子上抹了抹。
“太可怕了……这太子和王爷真是完全不一样的性情。”另外一个宫女接过话道。
“太子再可怕,也不用你们服侍,殿内来客人了,我们得上茶。”东九九见她们闲聊着,赶紧提醒要谨言慎行。
几个宫女倒也听劝,赶紧准备茶水糕点去了。
“今天来的是什么客人啊?”一个宫女八卦地问道。
“好像叫中棠。”东九九侧着脑袋想了想,刚才高先生是这么叫来了。
“不说了,我送茶去了。”
“去吧。”东九九笑道,难得东中殿有客人来。平常也就秋息姑娘来得多一些,今天来了一个陌生人,真是奇怪。
她转过身,却被一个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哎呀!化……姑娘,你怎么来了?”
颜蝶陌捂着腰,丢掉手里的木棍,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用手遮住嘴巴道:“我怎么来?我跳窗进来的呗!”
“不知姑娘有何事要吩咐?”东九九小心翼翼地道,现在化姑娘的脸色非常差,乌云密布的。
“从今天开始,你帮我监视,不,是看着高云鹤,别让他对中棠哥哥动手动脚的。”
“回姑娘,奴婢想……高先生还是喜欢女人。”
这个敦厚的姑娘,还要回得一本正经。
颜蝶陌深呼吸一口气,道:“你想到哪里去?我是说,别让云鹤哥哥把中棠大卸八块了!研究研究,刚才年允都快把中棠的额头挠穿了!”
不知她到底说什么的东九九,点了点头:“好的,奴婢会为姑娘留意的。”
“嗯,”颜蝶陌捂着嘴巴道:“没事了,我先走了。”
她捂着腰一个潇洒地转身,一跃,谁料一个踉跄,在翻出去的时候被窗户绊倒,人是在外面了,脚还在屋里翘着。
“姑娘……您可以从门出去的……”
“忘了……”
书殿外,颜蝶陌被人用担架抬了回来。小夜一见:“哎哟我的老天爷,姑娘你又去做什么了?”
颜蝶陌捂着嘴,摇摇头,闷闷地道:“我腰疼,快给我敷药。”
春喜和小夜赶紧忙了起来,颜蝶陌趴在床上,一脸的生无可恋:“我的牙齿……”
此时,浮生拿着几个本子走进来,道:“化妹妹,这是这两天的功课,先生说了,你得补上。”
她捂着嘴巴,瞥了一眼本子,头无力地歪在床上:“我不想做……没看见我受伤了吗……”
“你是腰受伤了,又不是手。”
浮生的话一出,颜蝶陌咬着牙,转过头盯着他:“哪个先生非让我做功课?”
“原先生呀。”浮生把本子放在桌子上,而且还说了,如果颜蝶陌不完成,那就得抄一百遍。
“岂有此理……”颜蝶陌刚想骂人,可是一大声点,腰就疼。她趴在床上,嘟着嘴巴以示抗议,她偏不做,看原问能把她怎么样!
而此时,东中殿内,高云鹤和中棠许久都没有说话。虽然两个人都很沉默,可是彼此都不急不躁。
高云鹤的性情本就是如此,而让他惊讶的是,这个少年身上的冷静,比他还要稳。
“我叫高云鹤。”
“你好,中棠。”中棠点点头,轻轻地回了一句话。这个人声线柔和,和方才太子截然不同,这让他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你知道太子把你送来这里,是因为迷药的事情吧?”
“知道。”中棠点点头,来的路上,他已经听过沉大把年允的情况介绍过了。
“你是哪里人?”高云鹤并没有直接开始询问迷药之事,他对这个少年有点好奇。
“端堡人。”中棠说到家乡名字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又很快僵住。曾经他喜爱的家乡,原来是板蛇的老巢,是万千少女的噩梦,他难以面对着这一份复杂的情愫。
“嗯,你的眼睛受伤了?”高云鹤看了看,中棠双眼虽然清澈明亮,却看不到焦点。
“是的,打猎的时候,不小心弄的。”中棠的手微微地搓了搓。
“我想你是一个很出色的猎人。”即使隔着衣衫,可是依然能看出这个少年宽厚的肩膀,不似别的同龄人那么干瘦。
“还好,毕竟生活在深山之中,不打猎的话,没肉吃。”中棠笑了笑,在深山的日子冷清而不枯燥。而现在,一切都变了。
“你知道你爹是板蛇吗?”虽然高云鹤知道很多人问过这个问题,可是他还是要问。
中棠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后,才道:“不知道。”
“板蛇是以家族为单位的组织,你知道吗?”
“王爷说了。”中棠眸内闪过一丝泪光,也就是说,他曾经敬重的爷爷、叔叔伯伯,甚至是家族中其他的兄弟姐妹,一个个都是恶魔。
“为什么你不是?”高云鹤疑惑地道,板蛇只有一个儿子,按道理说,以后中棠就是板蛇的接班人。
“我虽然和家族里面的人天天接触,可是爹只让我读书念字,打猎喂马,他们经常不在家,所以我并不清楚他们做什么。”
“你自小身体羸弱?”
“是的,所以父亲早期让我读书念字,后来教我打猎,身体好了许多。”中棠点点头,聊了几句后,他的心情明显放松了下来。
“嗯,”高云鹤点点头,道:“王爷今天出去了,所以年允趁机作乱,你放心,太子殿下已经处置了她,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情况出现。”
“好的,谢谢……”中棠的手微微一抖,话立马少了很多。
“你的左手边,有一杯清心茶,喝了压压惊吧。”
“好。”中棠小心翼翼地摸索着,端起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
“虽然很不礼貌,可是请原谅,我必须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高云鹤顿了顿,提着笔问道:“刚才年允对你做了什么?”
中棠垂下头,手又抖了抖,心有余悸一般:“她……摸了我。”
“哪儿?”
“……”显然,这个问题让中棠觉得很尴尬。
“我要知道她的动作,才能知道她的意图。”
“胸口,还有头,脸。”
“说过什么话?”
“她说我很香。”中棠肯定地道,年允反反复复地摸着他,不断地呢喃着他身上有香气。
“香气?”高云鹤手里的笔停了下来,他走近中棠,嗅了嗅,的确是有,不过很轻很淡。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顾忌她?”
“她擅长迷药,可是我们一直没有找到解药。虽然她曾交过解药出来,可是我并没有搞清楚它的原料是什么。”
“原来如此……”中棠点点头,刚才的情况太尴尬了,他嗫嚅道:“她似乎对我很感兴趣,而我只觉困扰。”
“她的迷药对你没效。我看,这事,得王爷回来才能处理了。”高云鹤没有内力浅薄,无法深层探寻中棠身上的气息。
而此时,万祁阳正立在韩府面前,耳朵嗡嗡发热:“我看小陌又惹事了。”
“一定是,”邢天野点点头,嘴巴干巴巴的,很是难受:“进去喝茶去吧。”
“好。”万祁阳眼眉一冷,两个人不请自进,来到了韩府深处。